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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没想到,穿越到这里之后,最让人破防的问题竟然是梳头。在公主府时没有这个感觉,毕竟我有万能的淮玉,她话不多,却总是能把一切都做得很漂亮,尤其是梳头。淮玉审美水准很高,她可以让我连续一个月发型不重样,偶有重样也会换不同的发饰来搭配衣服。

但我本人是个手残,我前生梳过最复杂的发型就是双麻花辫,显然原身也并不会给自己整什么厉害发型,上清观主教的那两招……其实我也根本没学明白,这玩意儿比打架难多了。说来惭愧,在路上这一个月,我的头发都是陈文谨在帮我打理,他也仅会些简单的男子发型,为了不那么突兀,所以我也选择了男装,但其实作用并不大,毕竟我长得没那么像个男的,一开口更是露馅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类都瞧得出我的性别。

这一问题在今日终于得到了解决,毕竟北将军府总还有几个侍女,于是我终于可以穿上女装逛街了。

北方妖王离世的消息果然在今日一早传来,正帮我梳头的小丫头性子很是活泼:“呀,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我打了个哈欠:“没事儿的,该吃吃该睡睡。”

即便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姚望道一直刻意拉开我与陈文谨之间的距离,今日一早,大遥军中的著名音痴就拽走了陈文谨,与之切磋去了。说这事儿不是姚望道干的,他自己都不信。

老妖王离世,新妖王却尚未产生,这意味着此时我无事可做。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妖王争霸赛中,站错对的那方通常会很惨,我一个渺小的人类,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为好。

于是我高高兴兴地逛街去了。

北方风物到底与京城不同,我先是随姚望道在校场里看了会儿兵哥哥训练,我放了几个巨大的彩虹屁,又熬了两碗鸡汤,于是兵哥哥们都很开心,开始更加努力地训练。

我震惊于他们的单纯,他们称赞我又有文采又没有架子。笑死,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辱骂领导者终成“领导”。

然后我骑着马走在姚望道身侧,第一次参观了大草原,并且明白了内蒙古地区为什么没有土匪泛滥。姚望道对我会骑马一事颇感遗憾,我内心暗忖,你抱着我骑马算什么好汉,抱着我开坦克我立马认你做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溜达一上午,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吃饭。

据说望京楼平日客流量极大,很不巧,我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

“今日怎么没人?”我脑子一抽,问道。自然,嘴还没有闭上时就想明白了,这是小说的常见桥段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姚望道勾了勾嘴角:“大概是今天他们不愿意出门吃饭吧。”

只有两个人的饭局其实相当无趣,尤其是对面坐着个要命的男人。这么表述或许不大对,他并不会杀了我,但他还不如杀了我。我总得表演出一副聪明的纯情小白花形象,但显然我既不聪明也不是纯情小白花,我是来自异世界的黄色老变态。

好在六殿下还算有点心,离开望京楼后,我听到他对下属说话的声音:“她不喜如此铺张,今晚的夜宴,就不必包场了。”

可是“夜宴”二字,已经淋漓尽致地显示了何谓铺张,又何必特意要我听见这句话。

今日一整日的行程,自然是他精心准备的,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他的优点,我忽然怀疑,其实我前往北境的消息根本就是皇帝老儿派人告诉他的。如果是这样,那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皇帝仍旧想让我嫁给姚望道,但直接赐婚不太好,毕竟我同样姓姚。但是很巧,那只闯入大理寺的小妖给了皇帝灵感:以除妖之名将我送到姚望道身边去,只要姚望道对我好一些,那我这个与男性接触并不多的人类爱上姚望道简直是顺理成章,然后皇帝做一段左右为难的戏码,最终决定成全自己的儿子和外甥女,成就一段佳话。

可我是个穿越女,哈哈,没想到吧。

我还是个有独立女性意识的穿越女,哈哈,没想到吧。

倘若我是前些年穿越来的,或许我真的会感动于姚望道对我的付出,可即便是那时的我,也无法接受我的伴侣是近亲这件事,哪怕我真的看过很多骨科同人文。

那么,假设这篇文章的女主角本就是我,即便我穿越而来时是一个会被轻易感动的恋爱脑,也依旧不可能和姚望道在一起,那么我会认为,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应当是我深爱着他,但碍于血缘无法和他在一起,我大概会选择自请废掉我的身份,回归田园什么的。

可是我长大了。

在前世我可以找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养活自己,今生也有除妖之能,让我在大遥永远有立锥之地,我无须依靠谁也可以成就自己。

此时的姚望道的大声密谋已经结束,他走到我身前看着我笑,眼睛亮亮的:“其实北境当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大多数时间都在骑马打仗,很是无趣,倘若你不会骑马,我还可以在草原上教你骑马玩儿,可惜你会。”

啊这,今生会骑马,我很抱歉。

其实我明白,哪里有那么多好玩的,倘若有朋友去到我的家乡,问我有什么好玩的,我会告诉她,万达广场四楼的吃得还不错,至于其他楼层都有什么,不好意思,可能我只记得我在那里买过几条裙子,over。

但他似乎执着于带我找点乐子,于是我建议去茶楼听听说书,近来很火的那个中年爱情故事(不是)我还没来得及听过,只偶尔看了一眼母亲正读的话本子,还闹了好大笑话。

姚望道自然同意。

好巧不巧,到达茶楼时,说书先生刚好讲起中年爱情故事。三十岁的老学究羞于对二十八岁的寡母表达喜爱,而二十八岁的寡母碍于封建礼教同样不敢捅破窗户纸,二人就这样拉扯着,直至十二岁的儿子设计让这俩呆货抱在一起。儿子:这家没我得散。

对不起,是我见识过于浅薄,以我在21世纪生活的经验来揣测,我以为这二位主角的年龄至少四十五,才擅自将其称为中年爱情故事。可我没想到竟然才三十,这年龄放到大厂打工都不会被开除……

台下观众默默流泪,我却只觉得这文字太过小众,只得偷偷去看姚望道的表情,在他发现我的视线之后问他:“你怎么看?”

那厮摸了摸扳指:“我觉得这种话本可以多加宣传,让民间认为寡妇改嫁是正常行为,这样既可以减少少女嫁给大龄鳏夫的情况,又可以增加一部分税收,是一举两得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