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三十的姚家除妖师会被轮换着在瑶山当牢头,这也是昨天我母亲会出现在瑶山的原因。年轻的除妖师被派出去历练,经验丰富一些的分批留在京中守护瑶山,而这一辈中最强的除妖师,也就是我,很明显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选择相信陈文谨的话,轻车熟路地走到关押镜精的地方,只见今日当值的二舅魏王殿下正在观主的协助下修补破损的结界。修补结界的方法也十分朴实,咱舅割破手指,观主蘸着魏王殿下的血虚空画符,凡是观主笔锋接触之处,都会在一定空间内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合理怀疑作者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不甚走心,否则很难解释建起瑶山结界的各位除妖师为什么还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而那名罪魁祸首镜精,却化作人形,平静地在已经被他撞毁的牢笼里打坐。很难理解他的精神状态,明明强得要命,却要故意被我抓到,明明结界都已经破开了三层,越狱即将成功,却在即将自由的节骨眼儿上打起坐来。
我无暇他顾,只好叫江渡同我一起修补这破损的结界,他倒是聪明得很,手里已经握了一支毛笔,大约是刚刚从其他道长处讨要来的。
至于陈文谨,他没有跟着江渡一同过来,想来是在山上其他地方检查有无不妥。
这倒使我放心下来,毕竟他不在最危险的地方。
结界修补花费了至少两个时辰,换成我熟悉的语言,早上七点,我们三人碰面,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也就是说,现下已经一点了,站在那里修补结界时没有太大感觉,此刻才发现日头有多么毒辣。二舅他老人家清了清嗓子,终于说了两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饿不饿啊小阿宁,跟舅舅吃酒去。”
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声音竟然还有点夹。
接着扭头看向江渡,继续用他那没完全夹住的声音哄小孩儿:“小道长要不要一起?”
我思忖着,他对我的邀请似乎是一个陈述句,不大好推辞,但我仍然有事要做,我实在不能放着那面极有破坏力的镜子不管。好在二舅看出了我的纠结,笑着开口:“哦,明白了,小阿宁长大了,有心事了,不愿和舅舅吃酒喽。”说罢再次看向江渡:“小道长,咱们走吧。”
江渡看我一眼,对二舅道:“魏王殿下相邀,岂有不去之理。”同我道别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忽然发现,三家除妖师,其实只有姚家在不断壮大。而“除妖师以血脉传承”其实蕴藏着一个巨大的bug,为了保证后代可以除妖,就须得和除妖师联姻,那么联着联着,三家人就会成为一家人。
譬如上一辈中最强的除妖师,我的母亲姚瑾仪女士,是姚家和胡家的血脉,第二厉害的我二舅姚琮仪,母亲是那位非常厉害的林长秀,而他的妻子,则是前文提过的,陈文谨的长姐。抛开那该死的辈分不提,除去已经出场的三位长辈来说,我还有五个姨姨舅舅,这五位之间又和林、陈两家有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我都不敢想,以后生下傻孩子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那位刨了监狱,但完全没有逃跑的镜精,问他:“你是想让我过来找你吗?”
不出所料,他依旧一脸懵懂,看着我喃喃自语:“上瑶山。”
我盘腿坐下,按下性子继续问:“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镜兄摇摇头:“我不知道,自我化形后,就只有一个想法,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上瑶山。”
我又开口:“此刻,你与我都在瑶山上,可我并未在瑶山上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粗暴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这些了。”
此刻我才发现,化了人形的镜精,竟然有头发。
果然,有时候,你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到底有多空。但我总得说点什么以掩饰我的尴尬,所以我开口问他:“你破开封印,就是为了骗我来瑶山吗?”
他点了点头:“嗯。”
我那杏仁大小的脑子飞速旋转,陈文谨脑子果然好使,我有理由怀疑他也是穿越来的,并且他看完了原著。或者,他有没有可能,是重生来的?上辈子看了不少穿越遇重生什么什么的,说不定这篇小说的设定也是这样呢?
如此想来,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是一本巨大的霸道总裁文。只是不知,我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我的脑洞还没有飞驰太远,陈文谨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朵:“半天没见你动嘴了,你们在进行什么意识交流吗?”
坏了,意识交流这么新潮的词都说得出口,这货说不定真是穿越来的。
但事情紧急,我只能敷衍过去:“对啊,既然知道就不要打扰我们交流。”
陈文谨闻言转头离开:“那你们聊,我在门口等你,记得快点啊我要饿死了。”
我强行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掉,看向镜精:“这么说,你附身琵琶,又在上清观现身,皆是为了找我?”
它眼神坚定:“嗯。”
我继续引导他:“你是不是有些话想对我说,但是只记得一句去瑶山?”
他继续点头:“嗯。”
我:“你要是不想说话,点头就可以了,你这么一直嗯嗯嗯的,让我想起一位顾人。”
对方安静了几秒,点了点头。
此情此景,我总觉得他有点OOC,这家伙500多字之前屁话还很多来着,怎么忽然惜字如金了呢?
瑶山上草木并不丰富,光秃秃的没个荫蔽,晒得人脑壳发昏,这群妖精倒还有个遮阳避雨的小笼子,不对,监室,而我只能直面太阳公公炽烈的爱。我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它的回答这次多了几个字:“没有,头疼。”
我再次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前提是,不要再做伤人的事?”
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事情进展顺利,我也故作高深地冲他点点头:“你在此处等我,不要惹事,明日之前,我来带你走。”
后面的事情其实并不简单,我先是和陈文谨去炫了一个大肘子,然后进宫向皇帝老儿请示带走镜精的事,最后再次绕回瑶山,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术法和镜精订立了一个什么契约(拜把子签合同按手印儿),最后它变回一面普通镜子的大小,待在了我袖子里。
字数够了,不细说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