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来没找到老人。”
“他本不受俸禄,即使找到,也会回避,销声匿迹是必然的,”陶怀宇解释,“这些人向来注重气节,一旦南面称臣,便肝脑涂地,奈何乾坤易变,为示忠节之义,遂隐居山林。”
师启行感叹:“真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否应该给予肯定。”
“身在其中者,不知历史的限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可能难以理解,”陶怀宇说,“若要仔细追究,他并没有完全脱离与那个朝代的联系。”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师启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很期待陶怀宇给出的答案。
“有没有意义并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能用现在的标准形而上地批判过去的事。”很显然陶怀宇并不领情。
“好好好,那我换个问法,”师启行笑道,“你认为有没有什么长远的处世原则?”
“反求诸己,问心无愧吧。”
陶怀宇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被渊盯上了,且不说出手相助,单是明哲保身就面临巨大挑战。
渺小的身躯无法与无尽的深渊抗衡,但引以为傲的理智能抵御毁灭的疯狂,只要无法与毁灭的意志达成共鸣,陶怀宇就暂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肆意发动攻击,但渊对他的侵蚀依旧在继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只要他活着,有朝一日便是要死的,或早或晚。
但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他祈求自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别了师启行,陶回到了办公室,将收集到的资料重新整理,包括先前学生照的青黛湖公园的照片。他手头还有一些关于西迁的文献,同辉市市政建设的资料,以及他父亲及其同事的一些零碎的手记。
东部研究人员刚到这里的时候,被暂时安置在同辉市的西南郊区,后在人们的共同努力下建成了02研究基地,研究人员居住与工作地发生了小规模变化。重要人员及部分员工搬到工作地附近居住,一些人仍然在西南的旧舍,好在旧的居住区离新的工作地点不算远,就当是晨练,到了工作岗位反而能更快进入状态。
同辉市恢复发展时期,将部分荒地与水塘征用打造成公园,这就是青黛湖公园的前身,当然此项目在当时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一方面是土地征用后的安置问题,另一方面是建设成本的高昂问题。
后来经过协调青黛湖公园建设项目落地实施,仿制了先前的新林亭、风荷桥,创新性地建了桃园。
再看看这些手记,受渊落的影响,他们的工作很难追溯,这些饱受摧残的手记只是一些记录生活的随笔,偶尔会冒出突发奇想的公式,也会被当作临时草稿纸做简单的加减演算,多半是付费时候列的式子,没有什么大数目。
那时候父亲喜欢带同事在闲暇之余到同辉市周边游玩,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他们当中很多都是年轻人,有空也会去结伴去公园或者带心仪的对象去看一场电影,但随着渊落的临近以及战事的发展,他们渐渐地都在基地工作,很少再出来。
若粗暴地将天灾人祸分开看是形而上的论断,天者道之动,人者道之用,是此起彼伏的瞬息万变,也是此消彼长的祸福相依。
照这么说,现在所经历的所谓的人祸,会不会隐喻着天道的另一种异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