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和御然是在离落梅苑十里的竹林小屋里抓到的，按褚鹤川的说法，他们在落梅苑守了两天都没有守到人，他都准备走了，让其他人守着，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行迹可疑的人在落梅苑徘徊，他跟着上去才发现那个穿着绫罗长裙的女子居然是闻和御然！后来进去搜落梅苑的时候，还发现了暗室，在暗室里发现了被囚禁并且奄奄一息的闻和正。

现在白远归看着堂下待审的截然不同的两人，疑问的看向她身后站着的褚鹤川，而褚鹤川则一脸就是如此的样子。

张焱轻咳一声，然后说：“白大人，可以开始了。”

白远归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主座上大理寺的赵珪一拍惊堂木，这才开始审案。

“阿宝。你母亲和兄长平日是叫你这个名字的对吧？”问了好些话，堂下跪着的人都默不作声，要不就是破口大骂，赵珪差点就用刑了，白远归阻止下来，让人将闻和御然带去偏殿等着，说出这句话来，堂下的人才有些反应，不过也只是偏了偏头。

白远归想起闻和克宗说的话，便又问：“听闻你母亲是北疆有名的美人。你幼时甚少见你父亲，因你没有你兄长文静，故而，你母亲将你囚禁在暗室里，少让你出来。后来你母亲去世，你非但没有流泪，甚至在灵堂癫狂大笑，家中人视你为怪胎。”

阿宝总算反应过来，赤红着眼睛盯着白远归。良久，方才嗤笑两声，然后说：“一帮酒囊饭袋！查不到我，便妄图用乌云珠那个女人感化我？真是可笑至极？！”

“当年，乌云珠下葬后不久，她所在的院子失火，而且她的尸首不翼而飞。”白远归倒是不着急，继续说：“你们北疆有秘术，可活死人肉白骨？”

“是啊，活死人，肉白骨......故而，我杀了定远侯麾下二十三人！可都怪你！是你害我失败！不过没关系，不过是二十三人罢了，活不活的不重要......”阿宝瘫坐在地上，状态已经癫狂起来了，只见他大笑几声，又说，“你以为你看见的就是真的吗？真是可笑......”

张焱皱眉看向堂下突然唱起童谣的人，呵斥几句，又问：“前日失踪两名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女子，现在在哪里？！”

“啊......”阿宝垂头想了想，突然极其短促的笑了一声，“死了吧？这我如何知道？！”

“圣人现世，都城湮灭，万人献祭......你们阻止不了我！”

话音落下，大殿上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阿宝在胡言乱语。赵珪看了一眼白远归，又看了看张焱，才说：“竖子狂悖！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

白远归脑海里是闻和克宗说的那个北疆秘术。

活死人，肉白骨。

“天子？！”阿宝拖着在牢里被打残的腿，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还没站起一半就又被捕快打了跪在地上，他猛地抬头看向赵珪，冒着冷汗，咬牙切齿道，“区区蝼蚁，也不过如此......”

白远归却没有这么多耐心，只见她向赵珪请示后，便去了偏殿。

白远归在偏殿看着现在毁了半张脸，双腿被废，沉稳坐在凳子上，囚衣染血的男子，怎么都不能将他从前那个风光霁月，策马都城的万胜军指挥联系在一起。

“白大人。”闻和御然倒是比她先开口，比她更能接受自己的样子，“正儿可还好？”

白远归坐在凳子上去，才说：“暂时死不了。是你找人给我送的信？”

“阿宝如今着了魔了，我阻止不得。”闻和御然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说，“大人，多的我并不知道，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阿宝要做的事，与水丘氏一族要做的事大概是一样的。”

“我如今是废人，阿宝......”闻和御然顿了一下，继续平静地说，“他做的事，我大概也了解一些。活死人，肉白骨本就是假的，即便术法成真，活下来的人也会变成傀儡，代价却是极大的。”

“到底是何代价？”

“秘术难成，难在成的过程。以命换命，需要献祭，献祭之人难选，需要知道生辰八字。阿宝潜入户部掌握了这些东西。强行逆天改命，施术之人受到反噬，活的也就是十数年。”

“户部。”白远归喃喃一声，然后又问，“前日失踪两名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女子，你知不知道？”

“她们是最后一步。”闻和御然沉默一会儿，才说，“引生魂入黄泉，换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