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义真左问一下,右问一下,王虞着实对这位年轻的秦王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秦王不过十三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能对当朝律法能有什么见解?
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现在看来,这孩子定然是准备给谢灵运脱罪的。
难道陛下是改变了什么口风吗?王虞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哥不是说了吗?陛下已经同意处置谢灵运这个狂士,为何还要派个小孩共同审理此案,这太反常了。
见王虞脸色有些阴沉、局促,刘义真也就当做没有看见,自顾自得喝着面前的茶水,顺便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弄得王虞十分不自在。
二人沉默片刻后,王虞率先解释道:“殿下,康乐公虽说是捉奸在场,但当时并未发生斗杀,反而是因为康乐公这边人多势众,将奸夫淫妇捉奸之后分别关押,私设刑堂,这才使得门人桂兴被殴打致死!请殿下明察!”
刘义真心中暗自给王虞喝彩,心说,真的是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就这三寸不烂之舌,分分钟给你扣上个罪名,你受得了还是受不了。
“原来如此!”刘义真笑道,“那对于如此恶性罪行,廷尉府是如何议罪的呢?”
“回禀殿下,廷尉府酌情考虑,康乐公私设刑堂,擅自杀其门人,此事实属悖逆。然康乐公亦处困境之中,情非得已,其情可悯。故宜上奏陛下,请降其官职,罚其俸禄,以示惩戒。”王虞一本正经的回禀道。
虽说这降级罚俸听着不是很厉害,可这是官场斗争,每一个小小的惩罚,都有可能演化成腥风血雨,可以说谢灵运悲惨之路的开始,便是源自于这次的处罚。
刘义真端坐堂上,脸上带着几分深沉的思索。
他并未急于表态,因为他知道,这件案子在尚未有定论之前,仍然有着诸多变数。
“王廷尉,”刘义真缓缓开口,“案情你已经陈述得很清楚了。既然廷尉府已有议罪之建议,本王会仔细斟酌。”
王虞心中一紧,他原以为刘义真会立刻表态,却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秦王如此沉稳。
刘义真心中正暗自揣测父皇的想法,难道父皇是想借此事,用琅琊王氏来敲打一下陈郡谢氏?
而谢灵运此人,虽然文才横溢,但性格狂傲,不懂政治手腕,这种人若是引进为外援,恐怕会带来无穷后患。
然而,同为陈郡谢氏的谢晦却是个值得结交的盟友。刘义真心中盘算着,如果能通过谢灵运这条线与谢晦建立起联系,那么这次审理案件也就不算亏。
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了计较,刘义真缓缓说道:“待明日,本王思索片刻后,便与王廷尉一并署名后呈送陛下,您看可否?”
王虞一听,这有何不可?这位秦王殿下也是草包,并未细看卷宗,便匆匆决定,这样的人最好糊弄了。
“一切皆听从殿下所言!”王虞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本王便可安然回府休息了,明日,明日我定然再来!”
说罢,刘义真便向王虞辞行,王虞本想挽留,但见秦王殿下神色匆匆,自然不敢强留,便恭送刘义真出了廷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