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一时安静。
花飞飞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船家,你别是听错了吧?你确定这个‘五先生’上了黑榜,不是……光荣榜之类的?”
“光荣榜?新出的江湖榜单么?”艄公茫然,“肯定是黑榜,我年纪又不大,耳朵还是灵光的。”
“……”
花飞飞看了眼五号,脸色古怪。
“客人,有什么不对么?”艄公注意到了花飞飞的脸色。
“哦,没,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花飞飞咳嗽两声,“早就听闻剑州尚武之风盛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想那丰州一日之内遭逢剧变,官员,权贵,苦修士,平民百姓,全都牵连之中,这么大的消息传到剑州,竟然只剩下了黑榜排名这一件事,真是……意料之外。”
“有什么意料之外的。”
艄公笑眯眯的,“俺们剑州人最是直爽,那些蝇营狗苟争权夺利的破事,谁当官谁掌权什么的,听不进耳朵里,只爱听江湖故事。剑州有十六个门派,十一座堂口,二十七间武馆,高手数不胜数,这都不够我们听的,还要向别的地方打听哩。”
“巧了,我也爱听江湖故事。”
花飞飞眼珠子一旋,
“那個‘五先生’,您老给讲讲呗?”
“你们丰州的事,还要听我讲?”艄公不解。
“额……”
花飞飞灵机一动,“别人家做的菜,和自家的菜相比,总归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嘛。”
许是这个解释有趣,艄公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那客人稍等。”
他放下船桨,在船舱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叠桐油纸。翻了几下,翻出其中一张递给花飞飞。
花飞飞接过来一看,竟是一份通缉令。
“船上连这玩意儿都备着?”
“大魏黑榜,剑州风云榜,青年才俊榜,各门派,各帮派,各武馆的介绍……我这儿都有。”艄公晃了晃收手里的纸张。
“那就多谢了……”
“先别急着谢。”
花飞飞刚打算低头读,艄公一只巴掌横在纸上,挡住了花飞飞的目光。
“故事不要钱,这纸却是要钱的。一文钱一张,概不讲价。”
“……”
花飞飞嘴角抽了抽,“好头脑。”
“您过奖。”
花飞飞撇了撇嘴,从钱囊里抠出一枚铜板。
颇有生意头脑的艄公接过铜板,对着吹了口气,听着悦耳的金属颤鸣声,脸上笑成一团。
“客人且听我细说……这五先生可了不得,既是修为高深的真气高手,也是脾气古怪的大盗。前黑榜二十七,‘刀豺’宋十七,被他一击毙命;丰州官府准备上贡皇室的奇珍异宝,被他偷在了手里;丰州有座庙,庙祝只因他不敬神明斥责了几句,他便一把大火烧塌了庙宇,杀害了庙祝,毁掉了庙内数座金身……而且,这些事都是几日之间做下的。够凶,够狠,够猛,黑榜第十五,名副其实啊。”
艄公摇头晃脑,
“听说他离开了丰州,便不知去向。俺还挺希望他来剑州的,和咱剑州的高手们斗一斗。若是有机会载他一程更好,俺这艘小船可就值钱啦。”
花飞飞越听脸色越难看,她盯着通缉令最后的落款署印,“丰州刺史府法”,忍不住咬牙切齿。
“徐朝兴!”
说完,她赶忙看了眼五号,生怕他心生怒气。
幸好,五先生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淡漠模样,完全没把这张纸放在心上。
“唉……”
花飞飞无奈叹了口气。
其实,通缉令上的门道,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官府内部有什么阴私勾当,她从小跟着一群常和官吏“友好交流”的绿林好汉耳濡目染,没尝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