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风萧萧兮(2 / 2)覆了皇权后,夫妇俩杀疯了首页

阮碧穷追不舍道:“族长,人就这么白救了?”

无人看见的背后,姜挽月默默攥紧了手中的蛇纹黑玉

视线慢慢拉回,身侧不知不觉站着一人,然而一言不发,却是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族长,您在看星星吗?”桃儿咂巴着嘴,眉眼弯弯的看着她

姜挽月只能暂时先将此事放下,毕竟此后应该与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思及此,姜挽月一把将桃儿抱在怀中,笑道:“贪吃猫,晚上又吃了什么?”

桃儿伸手给她比划着,满是天真无邪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难得的风平浪静,军营中的将士们总算是收到了心心念念的救济金,也就不再有怨言,自从那日桑淮亭带伤也将马驰打了个落花流水后,军中也不再对这位将军有任何的非议,纷纷赞叹桑将军绝世无双

听到这些风评转变如此之快的宁昭不住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哪天本副将也得去找个人比较比较出个风头才是。”

桑淮亭瞥他一眼,道:“你很闲?”

宁昭悻悻然坐下,外头急匆匆闯进来一名士兵,喘气道:“将,将军,不好了!”

桑淮亭问他:“何事?”

士兵咽了口水,解释道:“昨儿一早大家伙儿喝了水后就上吐下泻的,今儿已经叫苦不迭了!”话了,传话的士兵也捂着腹面色苍白的倒了下去

桑淮亭起身朝外走去,回身叮嘱宁昭:“将他带下去,我去找陆行舟。”

宁昭点头称是

出了营帐,果真如那人所说,但凡是饮用昨日之水的士兵皆是倒在地上连连叫苦,还有些许力道的人朝着桑淮亭这边看来,喊道:“将军!救救我们吧!”

作为主将,更要在危机时刻显现出临危不惧

他微一颔首,玉石般清润的嗓音让人莫名心安:“各位放心,我定会找出解决之法。”

众人一听,便闭口不言了

桑淮亭走进陆行舟所在的营帐之时,屋内充斥着刺鼻的药草味,陆行舟亦是忙的满头大汗,身后有人进来都未曾察觉

桑淮亭有些错愕,也是没料到这羌人竟能做到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眼下若是不及时救治,他日攻城定是指日可待

时间不多了

陆行舟忙的焦头烂额,平日里如此高风亮节,慢条斯理之人,此刻却显得力不从心,他回身寻找药材,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桑淮亭上前扶住他,陆行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

桑淮亭蹙了蹙眉,问道:“连你都费力么?”

陆行舟叹了口气,“若是几人也就便罢,眼下军中遍地都是中毒之人,我现在只能潦草应对一下,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桑淮亭眼神复杂,只问:“可有应对之法?”

宁昭从外头走了进来,道:“都安抚下来了,现下如何?”

在黄沙弥漫的边境,没有食物尚能存活,若是没有水,活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陆行舟摇了摇头,道:“这种奇毒研制解药尚需一些时间,若是等我研制出来......”后面的话陆行舟便不说了

宁昭攥紧拳头,怒道:“奶奶的,该死的羌人,就应该一鼓作气讲他们全部歼灭!放他们一马居然还不死心!”

陆行舟皱眉,桑淮亭不置可否

宁昭撸起袖子,已然沉不住气,“不行,不能如此坐以待毙,我现在就去取那羌人首领的首级!”

桑淮亭拦住他,挑眉道:“这便是你想出风头一举成名的方式?”

陆行舟抱胸附和道:“而且还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宁昭白他们一眼,叉腰道:“你俩不打压士气会死?”

桑淮亭问宁昭:“可还有别的?”

陆行舟抿了抿唇,似是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又松了口,缓缓道:“你们可听过碧水峰上居住的神农一族?”

宁昭立马答道:“就是那个曾经医活过死人的神农一族?”

陆行舟不置可否

桑淮亭无言片刻,开口道:“碧水峰离这并不远,尚能撑到我归来之时,我......”

宁昭打断了他,“不行,你知不知道那个神农族长是个恶鬼?听闻之前有个人误闯了她们的驻地,看见了什么你们知道吗?”宁昭见二人听得认真,说的更夸张了,“她会吃人!而且那面容长的就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可怖!”言罢,宁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行舟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桑淮亭却道:“那也去,将士只可战死。”

宁昭见拗不过他,只好作罢,道:“那我陪你去。”

桑淮亭没有吭声,而是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他,神色凛然,“不,你留守军中,军营不可一日无将,你再跟着我去,难不成让陆行舟一个医者独守军中吗?”

宁昭虽觉得有理,却又担心他还未曾伤愈的病体,到最后乖乖闭嘴了,只道:“量力而行。”

话不多说,趁着将士们在演武场练兵之时,桑淮亭骑着千里绝尘而去,千里便是马的名字,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他便随意由此给他取了此名

宁昭望着少年郎远去的背影,兀自有些哀伤,感叹道:“我们桑沂真是长大了!”

少年一袭淡绿色锦衣长衫,身形笔直修长,驰骋于黄沙之上,恍若山间出尘的微光,格外亮眼

宁昭心道:“可要平安归来啊。”

月色澄澈,幽蓝的湖水倒影着星光点点,周边升起一丝氤氲的雾气,仿佛置身于秘境一般

这便是夜晚的碧水峰了

到了碧水峰脚下,便没有能够平坦骑行的路段,千里虽适合长途跋涉,却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稍有些颠簸便闷哼不愿意走了

桑淮亭索性找了个有草有水的地方暂时将它留置此地

“倒是个风水宝地。”桑淮亭点了火折子,试图找到上山的路,可崎岖蜿蜒的地段像是一座迷宫,让人原地打转

桑淮亭皱了皱眉,心道:这神农一族莫非是故弄玄虚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桑淮亭继续往前走着,不远处的草丛有轻微异动,还伴随着阵阵哀戚,换作寻常人见定要直呼是遭了邪了

桑淮亭在原地站定,声音如同夜晚的湖水带着丝丝凉意:“何人?”

此话一出,草丛的异动便停止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嫩粉色长裙的小豆丁,扎着可爱的双云髻,别着桃花发簪,肉嘟嘟的脸蛋上清晰的挂着两道泪痕,她边擦泪边走过来,在桑淮亭面前站定,抬头盯着眼前的男人,桑淮亭没有面部表情的时候实在让人胆战,更何况此时此刻正值夜晚,更是给他镀上一层人畜有害的滤镜,饶是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只见小豆丁霎时止住了泪水,眨巴着眼,似乎对于眼前的男人十分好奇,良久,稚嫩的童声响起:“大哥哥,你从哪里来?”

却是不怕他的样式

桑淮亭愣了愣,答道:“我不小心迷路了,你呢?”

小豆丁闻言灿烂一笑:“大哥哥也会迷路啊!那就好,这样桃儿回到族里就不会遭族长的骂了。”

桑淮亭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神色一凛,问道:“族长?可是神农氏?”

小豆丁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完了完了,桃儿的桃酥要没有了。”说罢,她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嘴

桑淮亭被她逗笑了,揉了揉脑袋,宽慰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族里,我替你解释,可好?”

桃儿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好啊!但是我迷路了,我,我也不知道上山的路在哪。”

桑淮亭无言片刻,问道:“平日下来不做印记么?”

桃儿忽的一拍手,激动道:“对!下来时我扔了树枝,不过天这么黑,我也看不着。”

桑淮亭叹了口气,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牵着孩童的手,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找到一根被折的破碎的树枝

由此往上,竟不觉中生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没有崎岖不平的岩石,唯有平坦

居然,是真的

两人齐齐朝上走去,眼见即将到达之时,桃儿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哥,你可记得要帮我解释啊?”

桑淮亭“嗯”了一声,心下却不在这,警惕的在四周打量

黑灯瞎火两眼一抹黑。两侧除了密林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倒是静谧与祥和,可若是真如传闻所言,那族长是个会吃人的恶鬼,不至于在族门口连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甚至于这个孩童丝毫没有警惕心的就把外人带进族中

到底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思及此,竟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顶端,而不远处的上方树立着一方牌匾,刻着什么字倒是看不清,而下方黑压压的站着举着火把一群人,正往两人的方向看来

桃儿深吸一口气,躲在桑淮亭身后,小声道:“大哥哥,保护我!”

桑淮亭没这么被人缠过,浑身不自在,可越扯她,力道便又抓紧了几分,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拖着她缓步上前

待走的近些,这才看清了局势,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年迈的妇孺,零星可见的男丁约莫也才十几岁出头的模样,脸上除了些许血气方刚唯有稚嫩

“桃儿,再不出来,是要我去请你吗?”人群中少女清脆的嗓音却无端凛冽,桑淮亭感到身后的幼童打了个寒颤

桑淮亭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叹道:“无事,你先出来。”

桃儿依言从身后缓缓走出

桑淮亭上前两步,对着为首的女子拱了拱手,道:“姑娘恕罪,在下迷了路,幸而得这名小姑娘搭救,还请不要过于苛责才是。”

桃儿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给这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哥哥树了拇指

她忙附和道:“是是是!就是大哥哥说的这样,族长,”她小跑上前缠住少女的衣角撒娇道,“桃儿下次不会了。”

族长?桑淮亭定了定神,将才还未曾发现,面前的这名女子,竟有种熟悉之感,可他却说不上来

姜挽月侧身说了什么,而后一行人便迅速的撤离于夜色之下,少女手持灯烛,黯淡的微光照亮了面庞,明明是春日,那一双幽瞳却如地狱里夺人魂魄的魑魅,让人生寒

然而,当烛光亦照清男人面容之时,桑淮亭不动声色的观察到,少女的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她道:“多谢公子搭救小桃,但瞧着公子的模样,”少女顿了顿,朗声道,“不是迷路吧,而是,刻意。”她格外加重了最后二字

桑淮亭点头道:“不错。”

这位年轻的族长,倒真真与传言截然不同啊

桑淮亭退后一步,复又朝其拱了拱手,“听闻神农族氏,闻名天下,斗胆求一药,救我军中将士性命。”

少女盯着他,目光流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良久,开口道:“既是交易,便没有先救的道理,若是你的报酬令人满意,这笔交易,我就做。”

她微微一笑,回身朝里走去,“天色已晚,方圆一里内有一间客房,公子可暂行住下,想好了,再来找我。”

夜风乍起,少女的水袖如同涓涤的溪水随风浮动,用簪子绾成的墨发在微弱的月光下更显清亮,如此单薄削瘦的背影,实在是与那吃人的恶鬼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