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心道这内息吐纳法真是三岁小孩的玩意,却想到自己本就是三岁小孩,不由心中晒然一笑。自己的龙息功已到巅峰,内息吐纳岂可同日而语。面上却是堆满欣然,学着李伯年的样子也站了一个马桩。
李伯年扫视云天,见他呼吸绵长匀细,竟丝毫不弱于自己,很是惊讶。他已臻金丹境三年,内息吐纳法早已巅峰,不想面前这个三岁孩童,竟能和自己的内息节奏遥相呼应,更有甚者,这个幼童的内息律动竟似有反客为主之势,一度令其有些紧张。
大约半炷香时间,李伯年停了功法,让云天也收了站桩,“你的武道天赋倒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令尊是否此前已教授过你内息吐纳法?”
“家父说有李先生教我,比他自己教我要好,所以一直没有传授我武道。”
“很好!我且问你,可知武道之道法术器之别?”
“夫武道者,自其道而言之,乃天地自然之理,生命之源,内外合一,心身和谐,与宇宙自然之规律同步。此为武道之道。”
“其次,武道之法,乃规矩、准则之大成。技击之基础,训练之步骤,战斗之策略,皆含于其中。再次之,武道之术,乃技艺之应用,法之实践。经年累月之修炼,动作之纯熟,力量之培养,协调之提高,皆为术之体现。最后,武道之器,乃兵械之运用,武道之延伸。刀剑拳棍等,皆为其器。修炼者当熟稔器械之使用,增己之力,展己之技。自器至术,自术至法,终至道,不可偏忽,圆融合一、方为武道之真谛。”云天娓娓道来。
李伯年张大了嘴巴,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盯着云飞的小脸,像看着一个怪物,又慢慢地从惊吓的表情变成了狂喜,手捋短髯哈哈大笑,“此子乃天降奇才!我墨侠客承天之恩,感戴天赐之机缘!”
笑了半晌,李伯年拉住云天的手,“今天我放你一天假,明日一早,你让令尊带你到鸿儒斋,我在门前等候。你跟令尊说,就说我要带你去拜见韩夫子。”
云天点点头,“好的,先生。”他没想到随口将《武经注》的序言说出,竟让李伯年如此吃惊。在这九州之地,尽管没有类似《武经注》的传承,但也不乏武道经典,怎么会让李伯年如此震惊呢。
李伯年又深深看了一眼云天,这才转身离去。云天躬身送先生出了门,心想今天放假怎么安排?小腿优哉悠哉竟向议事厅踱去。旁边唤作小五子的小厮十一二岁,忙上前拦着,“少爷,那边是议事厅,可不能去,去了可要挨板子。”
云天却不管那些,噔噔噔就向前去,小五子竟拦也拦不住。不一会就来到了云氏家族议事厅近前,就听里面不少人声,似在激烈争论。
议事厅内,正中上座太师椅上端坐一庄严老者,面白长髯,体魄雄健,一双虎目扫视众人却未发言,正是家主云飞扬。右侧上首坐着云阳,虽是排行第六却坐在众人之首,可见其地位非同一般。
这时云飞扬的二弟云飞鹏正开腔,“云阳丹田已废,纵使精心调养,恐也难再结金丹,这少族长之位,恐难承其重,我看不如让贤,有能者居之。”
云飞扬三弟云飞龙撇了撇嘴,却没有随声附和。倒是他儿子云放沉声说道,“六哥虽然受伤,但其秉性纯良,智勇双全,家族大事此前多有倚重,怎的不能担此重任?”
云飞龙这才说道,“少族长也不能只看武道修行,毕竟我们是商贾世家,不是天天喊打喊杀,我看云阳不错,继续干下去没问题。”
云飞鹏的独子云野,年方二十,刚结金丹,是云府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此次云飞鹏跳出来争少族长之位,和这云野晋升金丹境大有关系。云飞扬六个子嗣,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分别派驻四方各州分店,一年回不了两次湖州老家。老五少年时即入了青城山学道,杳无音讯。仅有一个老六云阳,本来是少年英雄、早早便挑战金丹境,奈何天不从人愿、竟然在结丹时出了纰漏,丹田毁于一旦。云飞扬心里难过,但面上镇定自若,想他这一脉为云家日夜操持,却不想被自己的二弟戳了肋骨,对这二弟的人品也只能暗自喟叹。
云野这时说道,“六哥的确是少有的英才,但这里里外外、家大业大,要守住这九州大地上的云家产业,势必需要强大的武道根基。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云家几脉举行一个家族内比,凡我云家嫡系子孙,均可参加。而这内比获胜之人,则来候任这少族长之位。云家后辈中只有我一个人结了金丹,但不妨事,我将境界下压到灵息境,可同境争雄。”
众人议论纷纷,要知道云阳丹田受损,即使在灵息境,要想与人比斗、内息难以维系,胜算也是渺茫。但这若是不比,却又难以服众,那云野一脉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还会搅动家族动荡。云野的算盘恰恰是通过家族内比,堂而皇之拿下第一,进而掌控少族长之位,令自己这千年老二的一脉彻底翻身。算盘的确打的是好算盘,就是要让云飞扬云阳二人进退两难。
云阳看了一眼神色泰然的父亲,平静说道,“少族长之位,有能者居之,说的不错。既然八弟这样想,我觉得家族内比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我金丹受损,几近废人,也是愧对家族一直以来的照拂,不如就通过这个家族内比,选出胜任之人,以谋我云氏家族之长远。”
云野有些讶然,他没想到最后云阳如此干脆。若不是早知道云阳金丹有缺,他还以为云阳有着什么后手。
云飞扬见儿子这样说,满是欣慰,“既然云阳也同意了,我看就依云野的意思,举办一个家族内比,选贤任能。现已临近端午,不如我们就选在端午举办,一家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这事,就交给飞鹏去办吧。”
云飞鹏满心欢喜,这正是他期望的最好结局。他忙起身拱手,“请族长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就要领着云野退出议事厅。这时就听议事厅外一声稚嫩童音:“爹!”云阳一愣,就知道是自己的顽皮小子天宝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