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回到大二上学期末。
那个冬天,天气出奇的寒冷。
郑禾一路披荆斩棘完成考试,和室友弹冠相庆,高呼60分万岁,内心毫无底气。
宿舍下楼五十米处,是热火朝天的网吧,此时英雄联盟、天涯明月刀、剑三等网游风生水起,几人走出考场,马不停蹄,直奔网吧而去。
“考归考,闹归闹,不拿游戏开玩笑。”路上,竹竿陈歌颂着亘古不变的真理,脸上神采飞扬,骄傲的说,“我铭文已经满级了,今天应可大杀四方。”
郑禾不屑一顾,“胖哥,兄弟适才背水一战,尝试拿最后50元贿赂考官,哪知我朝夫子清正廉洁,直接没收了我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不是在人民币上抄答案了!”
“大哥慧眼识珠,小弟百口莫辩,请受我一拜。”
“平身平身...咦,你倒是拜啊。”
郑禾眼珠子咕噜转动,“1949,新中国成立,百废待兴,尔等俗人竟然还兴跪拜大礼。要是在以前,多少需浸几天猪笼。而现在,只需资助我半天网费即可”。
胖子勃然大怒,“好小子,语无伦次,原来在这里等我。”
......
郑禾终究还是成功上了网,作为等价交换,胖子喜提一声:义父。
2/
湖南的冬天寒冷干燥,行人走在马路上,明明外裤套着棉裤,棉裤装着秋裤,秋裤里面还有贴身内裤,一阵狂风袭来,身子顿时哆嗦成筛子,双腿战战兢兢。头不由得往下看,生怕自己睡得迷糊,白日宣淫,出门啥也没穿。
通向网吧的路尚不算遥远,郑禾把自己弓缩成虾米,御寒能力直上层楼,内心暗暗佩服自己智商卓越。两眼左右一瞟,发现胖子、竹竿陈、狗头老杨皆是如此,顿时不由得暗夸,真是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可谓一丘之貉,简直臭味相投!
不多时,几人进入网吧,里面暖气滚滚,烟雾缭绕,顿时直升仙界。再把机子一开,伴随着机械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可谓是:只羡游戏不羡仙,胜却人间无数。
一把游戏响起,四人正襟危坐,几番等待后,将军终于发起征战的命令:欢迎来到英雄联盟!郑禾于是化身忠诚的百夫长,领着一队小兵,奔赴前线。
“义子,你用奶妈玩中单?”
“不行吗?我一边杀人,一边回血,种瓜得瓜,自产自销,超神指日可待”
“沃日你个仙人板板,你不知道奶妈不能给自己回血吗?”
“啊...”郑禾方寸大乱,扭头就往下路跑,“义父救我,你用琴女打中单”
十分钟后,郑禾0-9,胖子2-11,两人口头芬芳,彼此不服气,奸人误国,我等无力回天!
3/
正当战情正酣的时候,郑禾手机屏幕亮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狗头老杨说,“敌人休得逃跑,请看我大宝剑”。十秒钟后,伴随着“an enemy is legendary”的提示音,他气急败坏,对着键盘猛按,“郑禾咋不救我,差一点就越塔强杀了。”扭头发现,郑禾已在捧着手机疯狂打字。
手机屏幕上,郑禾目不暇接,一连收到两个人的微信,仿佛皇帝翻牌子,不知道先看哪个为好。5秒钟后,他决定公平公正,先看上面,再看下面。
第一条,韩薏说:考试完了,出来玩吗?
第二条,夏天说:考试完了,我明天回家。
郑禾回复,“当然有空”,“我想去做个兼职,等两天回家”。
不久后,韩薏的回复姗姗来迟:你出来吧,我在3栋宿舍楼下等你。
3栋宿舍,韩薏所在的宿舍楼,距离网吧还有一段距离。
郑禾看一眼电脑屏幕,毫不犹豫:好。于是起身离开,留下胖子、竹竿陈、狗头老杨看着泉水的队友目瞪口呆。
小路上,郑禾春风得意,步履轻快,凌冽的寒风此刻都泛起暖意。身后,依稀传来队友深恶痛绝的咆哮,“重色轻友,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他不以为然,脚步只快不慢,口中滔滔不绝:“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走过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这样的老虎最呀最厉害。小和尚吓得赶紧跑,师傅呀,呀呀呀呀怪怪怪,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里来......”
郑禾不知道,同在3栋某宿舍,有个叫夏天的女孩,手机拿了又放,信息输了又删,发送键重若千钧,迟迟按不下去。
许久,女孩一声轻叹,索性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缓步走向阳台。
女孩低头,宿舍门口,正是手机信息发不出的心上人。她呆呆的望着,不顾自己睡衣正单,不久后,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俊俏女生走出宿舍,和男孩肩并肩离去。
东风凛冽,寒意刺骨,女孩恍若无感,望着越来越远的两人怔怔入神。直到人影缩成蚂蚁,蚂蚁转角消失在校园后街小巷,女孩才轻轻擦掉眼角的晶莹。
湖南的冬天,果然是很冷呢。
4/
迎接到盛装出席的韩薏,两人兴头正盛,一番辩论后,往竹马公园而去。
进入园内,沿着石子小路,两人如神仙眷侣,踱步观悦涟亭薄雾、风情园景,远处,依稀有红叶溪谷、鸳鸯戏泉、云台参星、映翠廊苑,正是恋人扭扭捏捏、欲语还休的好地方。
郑禾心想,此处虽来过几次,但今日别有风味,登高可极目远眺,心旷神怡,漫步可曲径通幽,神清气爽,于是心情愈发舒畅,连与异性独处的尴尬便也完全消失了。
这时,盛装的韩薏率先打破沉默,对望着山脚怔怔出神的郑禾说,“我有话想跟你讲。”
郑禾侧身,看向韩薏,女孩一手揣进厚厚的羽绒服口袋,一手拿着刚在山脚买的麻辣烫,滚烫的热气随风扬起,拂在她精致的脸上,让郑禾只觉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