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把白纸铺在腿上坐着，手中的笔握了半个多小时，可纸上依旧一个字也看不见，狭小的出租屋内连张书桌都没有。紧促的敲门声打消了他眼眸中的迷茫，他站起身去开门，一位身材高大、打扮正式的男子站在他面前。

“你是杨戈？”

“是的，您找我什么事吗？”

“什么事？我出差回个家，别人都说我死了，你说什么事？”杨戈从男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

“您是？”

“史衡！”

杨戈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愣，随后又转念一想，眼神开始变得不屑起来。

“可别忽悠我去，史衡被人推水里淹死了，他那天约我去富豪饭店见面，他没来，江里又说找到了尸体，他肯定是死了！我还要查凶手呢，你可别想忽悠我！”

史衡被杨戈的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仔细回想却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一个叫杨戈的人，更不用说约他出去，

“我连认都不认识你，咋还约你出去？”

“不信？史衡当时可是发短信给我了！”杨戈便拿出手机调出短信给男人看：

“江边富豪饭店，我在那天等你。”

史衡仔细确认了一下号码，是他的不假，看到日期后自顾自地回忆了起来，

“那天？那天，那天我要约朋友去商量生意，对，是在富豪饭店。那天我记得发了两次短信，第一次是发错号码了，哦！我错发到你这儿了，抱歉抱歉！”史衡恍然大悟，起因原来是自己的差错。

“还想忽悠我！史衡肯定认识我，虽然我不太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但他肯定认识我，他就是给我发的短信！”

史衡无奈：“我真不认识你！”

“你又不是史衡！那天我去等他了，然后就听到江边淹死人了，那就是被人杀的！”

“那天我也在富豪饭店见到了我朋友，第二天就去外地出差了，没听说什么淹死了人！我也活得好好的，你这人咋这样？”

“你滚出去！神经病！”杨戈怒吼了一声把门用力摔上。

史衡被吓了一跳，看着紧闭的门，用力地踢了一脚，也骂了一句，“神经病！”

杨戈板着脸坐回床上，拿上笔在白纸上胡乱画着，笔挥动得越来越快，纸都被划出一道道裂痕。笔被他摔到地上，将纸撕成了碎片。

冷静下来的他想到了那天听到的话：“一个小孩发现了尸体。”

清晨的江面覆盖着一层雾气，将岸和水的界限遮蔽得模糊一片。杨戈坐在岸边的阶梯上，灰白的视界能渗出丝丝冷意，让人没有等到破晓的闲心。小孩果然来了，八九岁的样貌，手中拿着一根不平整的树枝，一边走一边戳着泥泞。

“小孩儿！问你个事！”杨戈慢慢向他走去。

“啥事的咧？”

“是你那天在江边看到尸体的？”

听到这句话，小孩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脚步在以难以察觉地后退，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撒谎了，再不撒谎了！”

杨戈疑惑地问：“撒谎？撒啥谎？”

“没有尸体，就是件衣服，我就想吓吓人的！哪知道把警察吓来了，回去就被我爹揍了一顿，我再不撒谎了！”

杨戈转头望向江面，雾好像散了，他的眼神变得呆滞，

“没有尸体哪来的衣服？肯定死人了！”

“不死人哪来的尸体？”

“所以有尸体？”

“没有尸体，没人自杀，没人杀人，就不会死人。”

“不可能，我朋友史衡，他要我那天在江边等他，我没等到他，傍晚说发现了尸体，肯定是有人贪图他钱财把他推下去的！我在找是谁杀了他！”

“那天没有尸体，没有尸体就没有死人，没死人就没人杀人。”

“肯定有人推他，会推他就会推我，推我我会掉在江里淹死，不对，我会游泳，不会淹死！”

“推你下去你就会死。”

“不会死，没人推我，我死了怎么会在这说话？”

“推你的不一定是人，推下去你一定会死，被推下去就上不了岸，岸上的人会一直在岸上，他们不会拉你。”

“不用他们拉我，他们都在推我下去！没事，我会游泳！”杨戈看了一眼小孩，瞳孔里似乎是灰白的，他发了疯似地狂笑起来，一头扎进了江里……

小孩想说什么，可还没等到他说话杨戈就进去了水里，

“江里有漩涡………”

破晓的光还是切在了江面上，一件衣服飘到小孩脚边，他踹了一脚没有踹动，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江面风平浪静，他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