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旁边的卡瑞拉,他显然也听了全程,不知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面目竟然有些扭曲。
想着想着,他们的房间到了,三个车夫一间三床房,索塔娜与赛恩琳一间,卡瑞拉与卡留斯一间,渡鸦单独一间,四个房间都紧紧挨着。
然而,当她终于沐浴换衣,陷进轻而柔软的被里,本该美美睡上一觉的时候,脑海里却还高度兴奋着,止不住地一直回想着那个场景———
那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迸发出旁若无人的火花。
这火花越来越亮,在她脑海里炸出一片电光,惊了她一跳,骤然从睡床上坐起来,床板“吱嘎”一声巨响,把赛恩琳的睡意都吓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殿下?”
“我要去问他。”索塔娜下意识嘟囔着,没有在意对方是否听见,“我要问个明白。”
她让侍女待在房间里,拿了自己的那串钥匙,便直直走向渡鸦的房间门口,又突兀地静止了。她先是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保全身整齐得可以参加宴会,然后颤抖着猛吸一口气,才下定决心,有节奏地敲了敲房门:
“渡鸦阁下,您有空吗?我是索塔娜,我想和您谈谈。”
屏息凝神去听,好像许久没有回应。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双手又开始揉搓衣角上的布料了。
“不在吗……”
“咔哒———”锁孔转动的声音,她立刻抬起头去看,眼神不受控地从上至下———
她首先看到的是白色,茫茫一大片。门口站着的青年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银白的短发,如雪擦过一般洁净,又有些像剑上的寒光。脑后编着一股细细的蝎子辫,几乎长到腰际;他的皮肤也很白,有种冰冷的质感。耳朵是精灵族一般尖的形状,耳垂上挂着黑色圆形耳环,下方一点尖突刺出来,如针如刀,随着动作轻微晃荡,像雪地里掉落的两颗星芒。
他还褪下了斗篷外袍,露出了里边的黑色束腰长衣,随着身体的曲线垂坠下来。立领,衣服上布满边缘尖锐的暗金色花纹,在左胸出汇聚出一个奇异的对称图案;手臂上有同色的金属护腕,黑色纱布绑住了脖颈,腰际的绑带上有那两把入鞘的短刀,脚下一双黑色长靴,鞋底似乎是金属制的。
圣洁和危险同时从他周身的细节里溢出来,好像高塔上的一捧月光,雪原中的一截杀气,摄人心魄,毁人于无形。
有那么一两秒,她失去了呼吸,眼前白花花地闪成一片,脑子里什么想法都忘记了,被灌下了什么可怕的毒药似的。
后一秒,“咚咚,咚咚———”是什么在震动?从地底传来,擂鼓阵阵,与天地一同鸣响的;让她双颊染上绯红,一瞬间闪过无数懊悔与欣喜交织的情绪的;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的———
是她的心跳。
“请进。”青年的声音伴随着他身上特有的香,让她终于开始活过来。
然而,刚才一直在脑中回想的问题,却好似变得无比低俗可笑,令她再也说不出口了。我怎么敢用这种无聊的臆断来污染他?现在该怎么办?她有些绝望了。
渡鸦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没有催促或驱赶,只是说:“请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