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兄,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到了溪流旁后,他们又继续往下走,白越估摸着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双腿都已经快麻木了。
从昨晚到现在,真是一刻也没停过,幸好白越经常锻炼,身体素质比较好,还能坚持的住。
“马上就到了。”
果然,又走了半刻钟后,白越看见溪流两旁出现了不少人。
“他们也是来抓虾蟹挖野菜的?”
朱重八点点头,“没错。”
刚才在路上,白越边走边和朱重八聊着天,两人现在已经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了。
“为什么大家都跑到这里来了?”
朱重八解释道:“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早就被人搜刮完了,什么吃的也不剩,就只有这里之前来的人没那么多,运气好还能找到些吃的。”
白越又问,“那为什么不往更远的地方走?”
“再远的话,路上来回时间就太长了,而且更远处还有其它村子的人,和这里差不了多少。”
好吧,白越无奈的想,能有虾蟹野菜吃也不错。
“哈哈!我抓到一条鳝鱼!”
忽然,不远处有人兴奋的大喊,手上抓着一条黄鳝,蹭蹭的往岸边走。
“站住!那明明是我抓到的,居然敢抢我的东西!”
却见其旁边另一人抄起地上一块石头,一边大喊一边追近,从背后朝其脑袋砸了下去。
“扑通!”一声,先喊的人倒下溅起水花,但人还未死透。
拿着石头的人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啪啪几下,将倒下之人砸的满是鲜血的脸都模糊了才停下。
这人抓向鳝鱼,却见依然被抓的死死的,便又是抡起石头砸下,而后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则似乎见怪不怪,甚至有人看着脚下的石头蠢蠢欲动,不过可能觉得打不过便放弃了。
“这...这...”
白越望着凶案现场,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没了。
“白兄弟不要怕,我们三个人一起,其他人不敢打我们主意的。”见白越哆嗦的说不出话,朱重六出声道。
“一条鳝鱼而已,用得着杀人吗?”白越扭头不去看那具尸体,生怕忍不住吐出来。
朱重六说道,“白兄弟以前在主家可能没经历过,别说是一条鳝鱼,就算是一株野菜,为了争抢都能死掉好几个人。”
深吸一口气,白越平复了心情。
原本遇见朱元璋的喜悦也被冲散了大半,在这个世道,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一个不留神,恐怕就如刚才那人一般,被人几下就砸死。
什么开国公侯、荣华富贵,此刻都不如一块石头。
三人继续往前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朱重六下水搜寻虾蟹,白越和朱重八则在岸边寻找野菜,三人彼此都离的不远。
白越更是紧跟在朱重八旁边,生怕被人从后面拿石头敲了脑袋。
一个多时辰过去,几人清点了下收获,竟少的可怜。
一只不到拇指大小的鱼、三条蚯蚓和几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虫,两株叶片稀疏、只有两、三公分高的野菜。
就这,还不够白越一个人塞牙缝的。
朱重六笑道,“还行,再拔些草和树叶回去,够我们今天吃了。”
“草?是什么野菜吗?”
“不是野菜,就是草。”
说着,朱重六弯下腰,将地上本就不多的杂草连根拔起,而后又走到一棵树下,捡了些掉落的树叶。
白越对此满头问号,还要吃草吃树叶?
带着装在篮子里的收获,三人原路返回。
走到刚才来时发生命案的现场,发生尸体已经不见了。
好奇问了一嘴,却被告知是有人把尸体带回去吃了。
白越:“......”
岁大饥,人相食。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但朱重六、朱重八,以及其他人都已习以为常。
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后,朱重六将所有东西都丢进瓦罐煮。
“白兄弟,快趁热吃。”
白越接过缺口的碗,里面有唯一的一条鱼、虫子和野菜,再看朱家兄弟碗中,只有野菜、草和树叶。
“两位兄长,这鱼和虫子我们一起分掉吧,不用如此照顾我。”
见他们想推脱,白越直接端起碗,将鱼和虫子分给二人。
“白兄弟,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是那样的人?”
朱重六支吾道:“就...就...我也说不上来,总之,白兄弟先是帮我们安葬了亲人,又写了碑,就是我们的恩人。”
“那重六兄、重八兄,要不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白越酝酿了下情绪,缓缓道:“我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了,能遇见二位兄长,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若是能和二位兄长结拜为兄弟,那以后我也是有亲人的人了。”
朱重八:“白兄弟,你家中......”
白越摇了摇头,“都没了。”
“节哀!”
兄弟二人皆安慰道,一家子就剩一人,何等的凄惨。
“白兄弟不嫌弃我二人,我们又怎会拒绝。”
白越:“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日有破屋三结义,说不定百年之后,也能传为一段佳话。”
朱重六举起手中的破碗,“哈哈!那我们今天就已这碗汤见证。”
三人当即并排面朝苍天跪拜,以一碗汤结成了兄弟。
咕噜咕噜的喝下汤,白越忍住了没把碗砸掉。
“那今后我该如何称呼两位哥哥?”
朱重六:“我在家中行二,重八行五,你叫我们二哥、四哥便可。”
白越问:“为何行二名字中却有个五?”
“是因在我们之前,伯父一家还有三位兄长,可惜...唉,如今都不在了。”
哦,原来是这样。
先前白越还纳闷为什么他们的大哥叫朱重四,原来是还算上了族中的堂兄弟,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按照家中的排行来称呼。
另外朱重六讲,本来自己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可惜早夭,因此自己名叫重六。
朱重六:“白兄弟你年纪最小,不如就是五弟?”
“二哥、四哥。”白越当即喊道。
“五弟。”
朱重六和朱重八异口同声道。
说笑一阵后,白越问道:
“二哥、四哥,这村中可有教书先生?”
虽已有九成九的把握认定眼前的就是朱元璋,但还是确定一下更为妥当。
朱重六:“村里就刘家请了个教书先生。”
“就是我们白天去的那个刘家?”
“不是,是村东头的刘家。”
“那我能找他问几个问题不?”
朱重六:“刘家的教书先生就住在刘家里面,平常也不会外出,要见他可不容易,何况就算见了别人也不会搭理我们,五弟你要找他问什么?”
白越说道:“问下今年是哪一年?”
“村西头的刘家应该有人知道,他们家中有人在城里面当差,不过还是一样,我们不一定能和对方说上话。”
这就难搞了呀。
见白越皱眉,朱重八开口道,“五弟,要不明天我帮你去问问,守门的小厮和我关系比较好,说不定能打听一二。”
“不过我听说朝廷经常换年号,说不定又换了但还没传过来。”
“四哥你知道朝廷?那如今是哪个朝廷?”
白越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之前问的是哪一年,他们以为是在问年号,其实白越只需知道是什么朝代就行。
元朝的年号,白越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