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谢敛让谢绥之进了屋。
谢绥之面上没有多少悲哀,死的不过是一个同他关系并不亲近的后母。
谢敛没有理会他的无理,见他进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发丧事宜,事无巨细,将柳湘宜的要求一点点全都说出来,全然不顾一旁谢绥之越来越震惊的脸色。
“至于我的后事,一切从简吧。”
谢绥之失魂落魄的出去了,外面的下人听见吩咐开始往屋内搬浴桶,热水。
等屋内的谢敛再吩咐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下人们躬身入内,将里面的洗漱用物一概搬走,而后又阖上了门。
谢敛忍着疼痛动作迟缓的替柳湘宜擦洗身子,整理着装,将她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床榻上。
而后他自己也重新沐浴更衣,束发整冠,挑选了一件十分平常的衣服穿在身上。
而后伸臂将她揽过,俯身亲吻在她的发顶。
“若有下辈子,我情愿自己是个平常人,不再有这样尊贵的身份,那样我们的开始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你依旧做你开开心心的官家小姐,等我在军中拼搏数十年,再用军功求娶你为妻。”
“然后我们成婚生子,儿子像我,女儿像你……”
沟壑深深的面上已经爬满了泪水,谢敛却又蓦然止住了话头。
“不对,我忘了,你下辈子一定是还想要同那李祈再续前缘的。”
“那我们就约定下下辈子,只要你愿意多久我都愿意等……”
永宁二十一年冬,平南王妃薨,三日后,平南王毒发,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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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病人有意识了,快去叫李医生!”
“来了来了,李医生马上来……”
重症监护室内,一片兵荒马乱。
苍白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弥散在鼻间,冰冷而无起伏的仪器声音在静寂的病房内回响。
柳湘宜睁开眼睛,只见重重叠叠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晃的她头晕。
“病人醒了,李医生……”
再然后,在护士激动的嗓音中,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他走到近前,观察过她的情况后,仔细检查了设备上的数据才又将目光看向了她。
“柳小姐感觉身体怎么样?”青年的声音干净凛冽,像是冬日落下的初雪。
柳湘宜慢慢睁大双眼,看着面前一身白袍的医生,尽管他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熟悉的眉眼依旧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身子也慢慢的战栗起来。
李祈任由她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某个地方柔软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