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仁达和蒋岛丽一起来到了她女儿高悦然休息的东觉屋。

“悦然，现在好多了吧？”高仁达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头不晕了，就是感觉没有一点精神”高悦然准备从床上坐起来。

“来，不要下床，就在床头靠着吧。”蒋岛丽边说边把高悦然睡觉用的枕头竖起来靠在了床头靠板上，并伸手准备托扶一下刚坐起来的高悦然，以使她更轻松省力地靠坐在有枕头间垫的床头板上。

“妈，我不要你扶，我自己来。”高悦然轻轻地推开她母亲伸过来的手。

“那你就自己来嘛，乖女儿。”蒋岛丽边跟她倔强的女儿说话边侧身坐在了床边。

“你今天怎么搞的，竟然中暑中得在稻田里晕倒了？”高仁达有些责备，又有些疑惑。

靠在床头床板的高悦然低下了头。

“还好，好在最终也没事...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舒服了就不要再干了，不要死硬撑，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高仁达向他低着头的女儿教导到。

“悦然啊，你看我和你爸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就是我和你爸的一切，你一定要...”

“妈——我知道，你烦不烦。”高悦然有些厌倦地打断了蒋岛丽。

“悦然啊，我听你堂姐悦娇说你是在和李安涛说话时晕倒的。”高仁达语重心长地问道。他停顿了稍许，接着轻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拒绝你了？”

“爸——他就教我怎样撒鱼蛋肥，我...我是自己太热了中暑晕倒的...还幸亏他马上发现呢，不然不知道我要呛几口泥水哩。”高悦然抬起头，盯着高仁达的眼睛说道。

“那...那就好，哈，哈哈，我家宝贝女儿这么聪明漂亮可爱，怎么可能被人拒绝呢，只有别人被拒绝的份。”高仁达边说边向前拍了拍高悦然的肩膀。

“爸，现在公社初中学校还招代课老师么？小学也可以，我想去考。”高悦然再次盯着高仁达的眼睛问道。

“啊...”，“啊...”，高仁达家的东觉屋里的一对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妻对他们十九岁的女儿说的一句话惊奇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们没听没明白，我再说一遍，我要去考公社代课老师。”高悦然大声说道。

“乖女儿，你不是中暑发烧烧糊涂了吧？”蒋岛丽不可置信地问道。

“妈，我没糊涂，我是认真的。”高悦然平静地说道。

“我们公社初中的代课老师都要上过高中的才能考，中心完小的代课老师也都是高中生，只有极个别年龄大的的是初中生，只有大队初小的老师有一部分是初中学历进的”高仁达看着认真的高悦然慢慢地说道。

“大队初小的代课老师我也干。”高悦然想了想，决绝地说道。

“好，但是我们大队的初小老师已经够了，我到公社其他大队问问，看有没有缺老师的”高仁达说道。他接着说：“其实大队的初小老师也挺好的，如果你教得好，又恰好公社中心完小缺老师，就可以调到完小去，公社完小的冯老师以前最早的时候不就是在我们大队初小教书么，前年公社完小退休了一个老师，而冯老师在我们大队又教得不错，不是完小的江校长就直接要去了么。”他接着又叹道“唉，悦然啊，要是你前年要想当老师就好了，你不就可以直接在我们大队初小教书了么。”

“前年...前年李安涛也没当老师呀”高悦然边说边倒在床上，一把扯起一条毯子把自己蒙脸盖住。在毯子下面的高悦然接着说道：“爸，妈，不早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

高仁达蒋岛丽面对面地躺在床上，他们的话题全是他们的宝贝女儿高悦然。

“仁达，你说悦然知道李安涛和徐有芳的事么。”蒋岛丽向高仁达脸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高仁达伸手对蒋岛丽的前胸推了一把。他接着说道：“悦然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李安涛和徐有芳又没确定关系：不知道是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所爱，知道就是大无畏地展开公平竞争。”

“那为什么刚才悦然说要做老师了？”蒋岛丽问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这总是好事嘛，女娃子做老师总比修地球强。”高仁达说道。

“就怪你从小溺爱她，把她溺爱坏了，上学的时候自己不肯认真读书，只知道迷恋学习成绩好的，结果别人初中毕业被学校推荐去读高中了，自己读完初中就只能回家。现在又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了，知道没有相处机会，没有共同语言，就急了。”高仁达又推了蒋岛丽一把。他接着释然地说道：“不过，现在还不算太晚，毕竟才十九岁，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只要能把握住。”

“啊...我当然知道去做老师是好事。”“但...但要是咱们宝贝女儿就算做了老师，而最后和李安涛又没走到一起呢？”蒋岛丽有些担心地问道。

“男女之间的情爱事谁又能给个准信呢，虽然争取追求不一定会成功，但不行动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高仁达边说边向蒋岛丽伸出了两只手。

“老高，你这是还想要老二是吧。”

。。。。。

高悦然是早上七点左右醒的，她今天不像以前了，以前不管是冬夏天，还是春秋天，只要没事情，她在早上醒后，总要还在床上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高悦然翻身下床，她感觉到头还有一点晕，但她没有在意，她今天要找书，她昨晚跟父母说要做老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高悦然来到放在墙角屉桌，拉开屉桌的三个抽屉，满满的三抽屉书本映入她的眼帘。高悦然很感激她的父亲：是她父亲帮她把她从上初一到初三每一学期的课本，练习册，作业本，甚至考试卷子都收集在了屉桌里。前年，那时自己已经初中毕业两年了，现在住的房子刚修好后，要从以前跟二爷高仁怀一起住的老房子搬出，自己那时觉得这三抽屉书本没什么用处又太重了，曾想连着抽屉一起留在二爷家，是父亲要求母亲一起和他连着抽屉一本不漏地搬抬到现在这里的，那时自己对于父母搬书的行为还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高悦然初略地翻看着三年以前用过初中课本，她有一点诧异，她现在感觉初中的课程很简单，她在心里暗暗后悔：要是自己上初中的时候认真一点该多好，那学习成绩一定要好很多，那不是就跟李安涛徐有芳他们一样被初中学校推荐到区里的高中学校去上高中了么，那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早餐是一平盘煎鸡蛋，一小碗炒盐菜，小半锑锅大米粥。鸡蛋是用猪油煎得两面焦黄喷喷香，盐菜是被菜籽油炒得全身油亮干咸香扑鼻，大米粥是小柴文火煮得清香软糯。

翻看了一个小时书的高悦然闻到堂屋飘来饭菜香，她感觉到了饥饿，她来到堂屋，坐上饭桌西面，抓起粥勺往饭碗里舀了满满一碗粥，就着煎蛋和咸菜喝起粥来。

坐在饭桌东面的蒋岛丽惊奇地看着她的女儿高悦然，刚想提醒高悦然到厨房洗漱后再来吃饭，坐在北席的高仁达给她递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说话。

“悦然，以后家里的农活你不要干了，由我和你妈妈干。水也不用挑了，由我来挑。”高仁达吞下口里的鸡蛋后不经意地说道。

“农...农活，挑...挑水我都要干，不影响我看书，我可以看书看烦了去干活，干活干倦了去看书。”高悦然边把碗里的粥仰头往嘴里倒边说道。

“那好，你自己把握，但要注意劳逸结合。”高仁达看着蒋岛丽放心地说道。

“爸——，不管是公社初中还是公社完小，还是哪个大队初小缺老师招老师，你知道后通知我就行了，我——自己去考。”高悦然把喝光的空碗往桌上轻轻地但响亮地一放，站起，转身去厨房洗漱。

高悦然洗漱完后，出门，到院坝，东转，出院坝，走上一条上她家房屋后缓矮丘坡的小路，小路再向东北一折，她便看到现在她二爷高人怀一家，两年前她爸她二爷两家一起住的老土墙房子了。

自从两年前，高悦然一家从老屋搬到现在住的新屋后，她有事没事回去过老屋几次，每一次回老屋，她都觉得老屋比上一次破旧。

高悦然来到老屋前的三合土院坝，只见用了几十年的院坝比半年前春节串门来时破损得更厉害了，本来该比较平整的表面已经布满了自身风化后留下的细砂石，而在院坝的边缘，有些三合土面已经裂开了，裂开的三合土和它下面的泥土还向四周斜陷下去。

高悦然推开虚掩着的堂屋门，看见堂屋里的饭桌中间有一个装满炒盐菜的大碗，在饭桌的边上有一个盛粥的粘土大烧制钵，大烧钵旁边有两个已经用过的饭碗，和摞起来的两个没有用过的碗。高悦然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应该和往常一样，二叔高仁怀大堂兄高跃进吃了早饭干农活去了，二十二岁的堂姐高悦娇和八岁的堂妹高悦妍还在东觉屋睡觉。

“有人么？”高悦然扭头对着东郊屋小声叫道。他接着问道“悦娇，在家么，我是悦然。”

“悦然，你进来，别在外面站着。”高悦然听见东觉屋传来堂姐的说话声。

“你还在睡懒觉啊！”高悦然边说边走进东觉屋，她发现今天才开始不睡懒觉的自己竟然有些看不起睡懒觉的人了，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一些发热。

“还早哩，才八点过。”侧躺在床上的高悦娇有些起床气地回答道，她接着问道“悦然，你找我有事么...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你...你这个时候不睡觉么。”

“我...我睡不着。我来...”

“睡不着，你想男人了吧。”高悦娇没等高悦然把话说完就抢白道。

“想什么男人，我想你了”高悦然边说边跑到了床边，伸手向她堂姐丰满的胸部抓去。

“别...别闹。注意影响。”高悦娇推开了高悦然伸过来的手。

高悦然这才想起床上还睡着八岁的堂妹高悦妍呢，她也想起了今天来二爷家的正事。

“姐，悦妍小学一二年级的书都还在吧？”高悦然收回被高悦娇推开的双手的时候顺势掐了高悦娇肥大的臀部一把。

“嗯...嗯，你问这个干嘛，你要么”高悦娇哼哼着问道。

“是的，我...”

“你要来干嘛，你都初中毕业好几年了”高悦娇抢白道。

“我准备有机会的时候去考一个小学老师。”高悦然诚实地回答道。

“啊...，你要去考小学老师”本来侧躺着的高悦娇一股脑爬了起来。

“是的，我准备去考小学老师了。”高悦然再次确认。

“是为了那个李安涛么，啊...爱情的力量真伟大！”高悦娇惊叫道。高悦娇看见高悦然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她接着说道：“悦然，其实如果你就当个小学老师的话你都不用去考，你老爸是大队主任，你让他推荐到我们大队就行了...不过我们大队已经有三个老师了，其他大队也行呀。”

“我跟我爸说了我要自己去考”高悦然平静地说道。

“啊...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现在你老爸是新宏大队的的主任，认识公社里的干部，跟其他大队主任都有来往，还能跟你打招呼推荐，等哪一天你老爸没当大队主任了，可能说话就没人听了，你还不...”

“姐——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凭自己本事去考。”高悦然打断了高悦娇。

“凭本事——我不是上次跟你说过吗？年初公社初中招考初中老师的时候，那个徐有芳——就是你现在的情敌，她的卷考和试讲总分只排第三，排在前两位的是李安涛和刘柱龙，但初中最后只招录了两个人，是她凭借她在公社当副主任的二叔把排在第二的刘柱龙挤掉的。”高悦娇抢白道，她接着边用食指戳高悦然的额头边叫道：“你看看你，你还在老实巴交的要看什么小学一二年级的书，人家徐有芳凭关系走后门已经跑到你前面去了，你的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也喜欢上了他，而没喜欢...”

“我不管徐有芳是不是凭关系走后门当上的老师，但我知道李安涛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他一定会喜欢凭真本事说话的人”高悦然打断了高悦娇，把脸侧着。

“悦然，对不起，我是一时口快，嘴...嘴贱”高悦娇挥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她接着对已经在滴泪的高悦然大声鼓励说道：“我也觉得你的条件一点也不比徐有芳差，如果你也像她那样有那么多时间和李安涛相处的话，说不定李安涛喜欢上的人就是你！”

“姐，你...你们在吵啥呀”睡在床里侧的高悦妍边翻身边嘟囔道。

“悦妍，起床了，你帮一下你悦然姐姐拿一下一二年级的书。”高悦娇推了推高悦妍。

“我...我还没睡够呢，让她自己拿吧，都堆在墙角旮旮呢。”八岁的高悦妍向里面墙壁翻了一个身，复又睡去。

高悦娇翻身下床，带着高悦然来到东觉屋的东南墙角。高悦然看见十几本书和本子杂乱地散堆在那里，她越过高悦娇，蹲身在墙角整理起来。高悦然暗自庆幸，她发现这些书本除了有些受潮潮湿外，但都没有破损，她把小学一年级上下册和二年级上册的十几本书本整理堆成一高摞，二年级下册的几本书本又单独放成一矮叠。

“姐，你跟悦妍讲一下，我把小学一年级上下册和二年级上册的书都借走了，二年级下册的书还跟她留在这里。”高悦然右手搂着一高摞书，左手拿着一叠书。

“悦然，没事，你都拿去吧，反正她暑假都不看书的”高悦娇说道。

“那她哪一天想起要看了呢，我还是给她留着吧”高悦然边说边把左手那一叠书放在了床上。

。。。。。

高悦娇是睡躺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的，她起床前轻踢了一脚睡在床对面的高悦妍，让高悦妍起床。高悦妍说高悦娇都没起床怎么就叫自己起床。高悦娇听后又踢了高悦妍一脚，说难道我不起床你就不能起床么。高悦妍还生气了，收起小腿，对着高悦娇的肥屁股狠狠地蹬了一脚，说你一个大人都不起床怎么有脸好意思强迫我一个小孩起床。高悦娇火了，对着高悦妍的屁股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顿了顿，给自己也来了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