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玄抬手去揭帘子,不想裴己非竟横手扣住她腕子:“娘娘还未言明,昨夜去了何处?”
李少玄不防他放肆,大惊:“太师,纵是今日,魏小王爷尚不曾过问本宫行迹。汝未免狂妄!”
“娘娘不敢坦言,因昨夜身在臣府中,可是?”裴己非手上微微着力,李少玄已跌滚在他身前。肆无忌惮领略她惊惶的面容,他另一只手覆住她肩头,忽然,有一瞬迟疑。他从来自命风度条畅,何曾做过荒唐逾礼之事?因迟滞,颊上挨下耳光,错愕间,见得嫌恶眼色:“太师今日所为,本宫定尽数诉予魏小王爷。”
半刻前,她分明予另一陌生男子温言悦色,为何到他这里,却是这副模样?恶向胆边生,按在她肩上的指尖蜷起,直将她衣襟扯开,如他猜度,馨香白皙肩膊上果然印着一枚牙痕。那不是梦,是真的。
李少玄如何料得往日道貌岸然的人背地里竟无异无耻之徒,一时尖啸脱口,偏他丝毫不惧外间谁人听得,反剪了她双臂,将她圈禁在怀中。这惊吓非同小可,李少玄羞忿难当,颤声怒喝:“裴己非,你想干什么?”
这一眼明证,裴己非胸腔震动。晨间醒转,见枕沿纷坠的金珠金叶,拧结的金簪,浑不知因何得来。又见榻沿掷着他的佩剑,谁敢弃置他的物件?恍惚了半日,只觉不思议。斗胆验证,谁曾想竟是真的!她昨夜,就在他榻上,在他身下......
“魏小王爷昨夜可曾留宿长秋宫?”他亦不饶她:“他可曾问娘娘,这枚牙印娘娘自何处得来?”
李少玄几欲立死,昨夜那剑,她怎好瑟缩,怎不一剑斩杀了他,反叫他得寸进尺来羞辱她?“魏虞爱我怜我,不曾欺我,他不似太师大人虚伪,人前做一派君子姿态,人后是个盗婢私娼的小人。”
“分明是娘娘潜入我府中,欲对臣行逢迎谄媚之事。”裴己非冷笑,“娘娘一朝失势,趋附为本性,无可厚非,只是,想不到娘娘会无所不用其极,竟连委身臣子此等事都做出。”
当是一口污血喷在她处。此人尖酸刻薄自大自负到极致。李少玄银牙咬碎:“裴己非,本宫便是委身流民污丐,也绝不会准你染指于我。你再不放手,我宁可自戕。”
她此时便跪在他双膝间,两臂反剪,衣落肩胛,呈露雪肌,艳色无双粉面上泪珠扑簌,因惶惑恐慌,钗斜鬓散。昨夜,他以为虚幻的冶艳景致,就在眼前。她甘冒清名尽污之险潜入他府中,若他不曾服药,不曾神志昏沉,她会与他说什么?
所谓自残,在他听来何足道。昨夜他所做,自此刻那一双眼中恍若重来。自知自己眼下有多狼狈,偏他钳制了她。这是青天白日皇家大道,若,若他兽性大发,揭了帘子,叫世人见得......不是不曾有过这样荒唐胡为。秘书郎世孙赵克贞一日于道间驰骋,截女子充塞车厢,沿途百姓尽皆闻得惨呼。李少玄心如死灰,舌尖暗送,便要启齿自绝。
恍惚太息,指尖抵在她齿尖。他的掌扣住她下颌,迫她仰了头。双臂挣脱,她尚以为得救,裴己非却将她托起,另一只手按在她腰上,逼着她贴近了。恨极,未及骂,蒙他逼视:“娘娘即知魏小王爷爱你,便该乖乖守在长秋宫,莫将美色展露人前。昨夜也好,今日便罢,旁人不知,臣却看得明白。娘娘无所凭,惟这张脸可叫人言听计从。前人,魏虞、郭通直,今者,徐中炤、陈穆是也,但在臣处,娘娘不若敛了心猿意马。”
是疯子罢!李少玄只觉血直上涌,恨不能撕磨横在她口中的指:“裴己非,本宫记下了。可以了吗?”
软舌在他指尖缠绕,几乎不舍抽离。颊上失了禁锢,她如蝶振臂便要奔逃,那腰上的,反加了力道。“娘娘要叫天下人见得你这副模样么?”
她全身震颤,双目愤睁,仍不得不端正了身子,去整衣冠。
裴己非双手缚胸,冷眼看她跪在身前,一点一点,将衣襟收拢,重梳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