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都不是。
如果说琴酒不想杀她,他又在她身上用鞭子狂甩几下,那时的疼痛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颤抖。
又思考了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病。
渐渐步入冬天,六七点的早晨,天空还被一片黑色笼罩,破晓色像是国画颜料一般,从地平线上渲染开来。
有这时间,她还是希望睡个回笼觉的。
“喂,怎么了吗?”正在市中心处理炸弹事件的朱蒂,接起电话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炸弹引起的火焰,为朱蒂的脸打上一层黄色的光。
“我是203号病房的FBI探员,有人把我迷晕后.把灰原哀带走了。”
对面的人底气有些不足,但又或许是刚醒来的不清醒。
“什么!”同样跟着毛利小五郎办案的柯南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点不可思议,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朱蒂眼神复杂的看着柯南。原先只把他当作高智商天才,没想到他就是有名的工藤新一。
“灰原被人抓走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力感,
“可恶,”明明人都被救出来了,明明都在接受治疗了,怎么会…
“你去通知FBI其他成员。”柯南扔下这句话,便向医院跑去。
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朋友,陷入危险之中,绝不!
毛利看着烦人的小鬼到处跑,开口训道:“哎!小鬼,别乱跑!”身高腿长的人,弯腰就打算把柯南拎起来。
可是一双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让他去吧。”朱蒂呆呆的望着柯南的背影,想象着工藤,又联想到赤井。
前往医院的马路安装了明黄色的路灯。道路宽且平整,没有什么杂物和垃圾。
雨后的街道有一些泥泞。
可就是这样子的路,柯南反复的跌倒又爬起,
眼镜已经不知在哪一次摔跤中掉落,身上也灰尘噗噗。脸上是雨后的泥象与眼泪混在一起。
他因为种种原因,变成了柯南,他无法用工藤的身份与小兰相认,没办法团圆,甚至在小兰哭的时候,都无法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安慰他。
他在时间里永生,可他宁可不要!
如果许愿成真的话,他会许愿身边人平安。
“一个都不许少…”
柯南嘴里嘟嚷着。
冲到病房内,也不管那曾被迷晕,间接导致哀被带走的FBI探员的阻拦。
床还有余温,窗子有敲坏的痕迹.
还有呢,还有呢?!
带走哀的人将细节处理的很到位,什么都没有了。
柯南拼命搜查病房内的一切.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希望能像之前破解的上千个大大小小的案子一样顺利。
现实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更多的是事与愿违,无奈杂着汗水。
“柯南,有什么发现吗?”一条通讯发送到柯南手机上,署名是朱蒂。
“刚走,被子上还有余温。
“好的。”
柯南发送完消息,无助的抬头望向天花板。
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名侦探。
FBI的人渐渐涌过来,他们观察着病房然后匆匆离开,柯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哪怕他现在貌似帮不上什么忙。
从高楼向下俯视,看着FBI的人逐渐转移,哀尝试敲打玻璃,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医院里。可是他们,还是离开了。
当琴酒踏着月光走到病房的时候,哀正光着脚无力的瘫坐在窗子旁边,背对月光,她的脸,晦暗不明。
琴酒又走近了几分,轻笑了一声,有些许戏谑的说:“我还以为你有多好的雅兴呢,居然还要雪莉酒。”
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哀的心尖微颤,有些局促地抬起头来,然后又偏过头去。
琴酒盯着哀看了一会儿,注意力集中在了她光着的脚上。
随手将雪莉酒放在地上,玻璃瓶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琴酒大步走向哀,随后弯下身来,银色的长发阻挡了哀发呆的视线,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琴酒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别动,”琴酒像是安抚暴躁的小猫一样,“到床上去,盖好被子。”
哀一碰到床,便向后蜷缩,非常抵触的看着琴酒。
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琴酒自然没有了开灯的习惯。黑漆漆的病房里,只有月光洒下的清辉,透过窗子,在墙上映射出一块块银白色的光斑。
琴酒挑了一下眉头,像是为了让哀放心一般,退后了两步。身为杀手,Boss安排给他的任务非常多,能够离开组织的时间就更加的少。
他不希望在一天中仅有的这一段时间里,还与他的sherry唇枪舌战。
“你要的雪莉。”琴酒依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明眼人能够看出来,他是在调节气氛。
哀机械性的眼神在雪莉酒上面停留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很明显,哀可不是明眼人,没看出琴酒的说这话的目的。
听哀这么说,琴酒向床边走近了两步,拔开酒塞,酒的清香在房间里四散开来,哀甚至都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清醒。
琴酒高举酒瓶,仰头,清香醇厚的雪莉酒顺着喉结流至腹中。他甚至没有再问一下哀,是否真的不喝,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哀看在眼里,不明所以。
这是一瓶酒见底,琴酒的眼神依旧清澈,这点酒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给你点有趣的东西打发时间吧雪莉。”说着琴酒拿出一台手提电脑,“宫野明美的,说不定你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不要老是那么看着我,我很好看吗?”琴酒少见的开了一句玩笑,哀本应该不领情的,但……
哀有一些犹豫,有一些迷茫,就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不生气的时候,很好看……”哀非常小声的说。
能用震惊形容吗?貌似比震惊更令人心动。琴酒不知道出于什么,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就像是一个心虚的猎人。
哀意识到自己说不该说的东西,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对上琴酒的视线立马移开。
“没什么,你当我疯了。”
哀的语气冰冷,满满的都是对世界的厌恶。
面上毫无波澜,琴酒将空酒瓶放到地上,然后靠着床坐了下去,做了一系列的动作,可他的眼神从来没有从哀身上移走。
忽略久经沙场,眼神里带着的对于生命的藐视,琴酒的眼神,应该还算得上“人畜无害”吧。
“聊聊。”
“嗯。”哀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嗯。”
“你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吗?”
“嗯,”哀没反应过来,回魂之后,眼神四处飘忽,“没没没有,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挑战你,没有没有没有。”
“你跟FBI的人说了些什么?”
“没有。”
“我的鼻子,对叛徒是很灵敏的。”
“知道。”
“那个一直帮你的人是谁?”
“没有。”
体会到逗弄人的愉悦感之后,琴酒一发不可收拾:“不要逼我对你动刑。”
可是这一次,哀的眼里没有慌乱。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牵连。”
“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亲爱的雪莉,我知道。”
“琴酒,你到底想做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琴酒没有任何不良的小动作,毕竟任何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动作,都有可能在任务中,被敌方用作为线索。
一个较为粗重另一个则较为薄弱,两道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中,尤为清晰。
“药物现在有新的进展,组织现在根本不需要我,以组织的做事风格,你应该,你应该……”哀不忍心说下去了,想到自己,想到明美,她只觉得心里绞痛,一路的心酸,最终却换来这样子的结局。
琴酒毫不犹豫的说:“我应该抓住你,押送你回到组织,把你的利益榨干净,然后杀了你。我应该把你抛尸野外,应该让你生不如死,就如之前那千千万万个叛徒一样。”他的眼神伴随着语调的上扬越来越疯狂,不禁令人联想到恶鬼。
因为长期握枪,骨节分明的手上有一些老茧。
月光下,琴酒的皮肤白的没有血色,精神恍惚下,看着伸过来的手,哀甚至都以为是恶鬼来索命了。
本能的向后缩去,背靠到了床头,被冷汗浸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湿答答的,还有些粘糊。
哀后悔自己激怒了这位活阎王,但有些释然。像是对世间做最后一遍告别,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
可是,预想中应该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却轻柔地落在了脸上。
“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不是吗?”琴酒的语气有点无奈,更多的则是疲惫。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甚至对方温暖的鼻息都打在耳畔,哀震惊的睁开双眼,却对上了琴酒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眸。
知道事情还有转变的余地,哀猛地将琴酒推开。琴酒跌坐在床上,倒也不生气。
“那你就说说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语气有些凶狠,像是对琴酒逗弄她而感到不满,又像是在宣誓她依旧有她的自尊,在不打算杀她之前,不要触犯底线。
琴酒轻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不过就是有点慎的慌。
“如果这是你聊天的语气,就别指望我说什么好话。”
“那你说,为什么。”
“既然你不会找话题,那就我问你答。”哀刚想说你的审问,我一个都不会回答,琴酒就自说自话的开始问,“第一个问题,帮助你的人到底是谁?”
“你问我这个话的目的是什么?找到这个人,揪出来,灭口?”哀歪了歪头,表情带着探究。
“组织形式低调,不会无缘无故牵扯没有必要的人。”琴酒那一副我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哀恨不得现在拿着地上的空酒瓶框框往他脑袋上砸。
没有人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琴酒就拿出手枪,像是非常随意的,在哀眼前晃了晃。
“逃出组织,不小心晕倒,一个老人救了我,把我带回家抚养。”
倔强的小猫,终于不再倔强,至少现在不是特别倔强。琴酒还是挺满意的。
“还有谁。”琴酒盯着哀的眼睛,好像他知道全部答案一样,不管哀说不说,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一个有女朋友的高中生。”
“还有吗?”
“高中生身边的几个孩子。”
“然后呢?”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催眠一般,让哀在不知不觉间,将事情说出来。
“没有了,具体的信息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过,”琴酒的话意有所指,“开始第二个问题,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杀死宫野明美?”
明美,姐姐……愤怒涌上心头,哀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会如此蔑视生命?一个人的生死,在他口中说的这么的平淡。
是为了让犯人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吗?那她的心,早就已经因为眼前的人被碾得粉碎了。
“因为你们冷血无情,因为你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呼吸声变得短促,哀的声音铿锵有力。
“对,没错。但是,sherry,你要不要换位思考一下,因为你背叛组织,组织才会派出这么多的杀手追杀你,而那个宫野小姐也是因为想要脱离组织,才会被组织灭口。”
“然后呢?难道我想进入组织吗?难道我不是被迫的吗?给他们留过生路吗?”
“你冷静。”
“你让我拿什么冷静?难道你希望我面对明美的死,像你们这些冷血的杀手一样很平淡?”
“雪莉,我说过,你要记住自己是个杀手,不是愚蠢的科学家!”琴酒的声音盖过了哀近乎颤抖的音线,大到楼房似乎都在颤抖。
“你愤怒,你伤心,你难过,这就说明你知道当叛徒是什么下场!那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就算我不杀宫野明美,组织依旧会按原计划派人了杀死她,不过就是会在死亡名单里面加上一个我!!!”
“我与她根本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你让我拿什么去付出那么多?”琴酒说出来的话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字字句句这都是现实。
“我并不会爱屋及乌,我作为组织里的一员,为数不多的爱不够分给那么多的人。”
“下一个问题吧……”哀有气无力的说着。
“第三个问题,你认为我为什么用枪伤你?”说着,还指了指哀的用伤口包扎的肺部。
“因为你杀我,但是打偏了。”哀提不起丝毫的兴趣,似乎她的灵魂还留在上一个问题。
“作为Top killer,你觉得我会打偏?”琴酒的性格以及做事风格总是令人琢磨不透,上一刻还在与人争执,下一刻就被眼前人逗的发出轻笑。
哀陷入了沉默,以琴酒的实力,当时那么短的距离,确实没有打偏这一说法,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你……故意放着我的?”虽然很不可置信,但哀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刚想否认这种可能,却看见琴酒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放走我?我对你有什么用处?你有什么计划?你想干什么?”
哀的警戒性,让琴酒有些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