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旷野，四面八方都是出路，所谓低谷樊篱，不过人心自限。

以后谁要是再和他说这句话，我一定啐他一脸。顾淼半坐在地上，手上无意识地捏着一把碎石子。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我是在梦里吗？顾淼掐了自己一把，将手里的碎石砸向前方，一声石头相击的沉闷声响起。

顾淼突然想起白天文博明说的那句‘鱼篮观音，又有可以打水的竹篮’，猛得艹了一声，爬起来就往鱼篮观音像杀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从地上捞起一块趁手的石头，一路杀向鱼篮观音处。

冷静、冷静，先礼后兵、先礼后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观音像，顾淼紧捏着石头平息自己高涨的怒气。

心意一定，顾淼把石头往旁边一扔，瞬速滑跪在观音脚下，‘碰碰’磕了几个响头。

“观音菩萨，学生知错了，学生白天背了三十斤的包，爬了五个小时的山”，顾淼伸出手，比了个五的姿势，“实在是又累又渴，观音大神，你也知道这地方，不说方圆千里，方圆百里都是石头啊，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喝了一口啊!”

顾淼拿手比了个一咪咪的姿势：“真的只有一小口啊，您是观音大士，慈悲为世、普渡众生，就原谅学生小小的冒犯吧，把我变回去吧！”

说完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抱着观音像边哭边嚎起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顾淼满怀希望地把手探下去，然后缓缓抬头阴森森地看着鱼篮观音。

此时夜色沉沉，只见月光透过叶缝撒在鱼篮观音上，暗青色的雕像散发着时光深处的神秘，和这静谧的夜晚相得益彰。

顾淼见到这份静谧和神秘简直气红了眼，感情你把我变成这个鬼样子，你还岁月静好、自在幽游，做你爹的美梦呢!

“你爹没了你知道吗？”顾淼歪头做倾听状，“哦，不知道啊，那没事，因为你也要没了。”

语罢，顾淼改跪为站，一脚踩上观音的莲台上，另一只手把石头一捞，顺势抵在观音的腰间。“我这个人一向不爱暴力，趁你爹还想说话，把你爹变回去。”

“好，很好”听着夜风的簌簌声，顾淼收回了刚刚那句话道，“你爹有时候也可以很暴力。”

比话音更快落下的是顾淼手中的石头：

‘砰’‘砰、砰’‘砰、砰、砰’，嘲哳是今晚的音乐。

几下砸去，观音手臂上方率先裂开，连带着鱼篮一起滚落在地。

顾淼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一石头砸在了观音的下身，边砸边问:“舒服吧？爹让你再舒服舒服。”

一阵连砸带踹，观音像连腰断裂，头身滚落在地，只剩下腿脚仍站在莲台上，看着甚是怪异。

顾淼摸了一把汗，上前一脚把观音踹下莲台，一屁股坐下，顺势把手搭在观音的头上。“好了，爹都这么满足你了，现在可以把爹变回去了吧，毕竟你爹还要给你找娘呢。”

鱼篮观音依旧眉眼低垂，一副慈悲像。

“难道是我错怪你了？”顾淼眼神冰冷，含笑着温柔地摸了摸鱼篮观音的头，猛地一把将鱼篮观音的头摁砸进泥土里，猛砸几下后又拽起。“果然，现在顺眼多了。”

“你看，你爹也不是不讲道理，”顾淼用手把观音脸上的沾染的土擦掉，“实在是为男二十载，一朝惨变性，是人都受不你知道吗？”

“更何况你爷奶年纪也大了，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呀。你听话，把我变回去，你就还个是好孩子，之前的不愉快咱就都忘了哈。”顾淼把观音断掉的手拼回原处，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完，温柔地看着鱼篮观音。

而鱼篮观音就像个真正的塑像一样，毫无动静，就这样静静的碎着。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你知道吗？显得我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顾淼已经没有兴趣做出任何表情了，就这样轻声的自语道：“我不喜欢这样。你看，要不这样，我先砸了你这处庙，等我回去，再好好‘宣传’一下你的功效，你爹虽然不才，可也有个几百万粉丝，虽然不能灭了你的道统，可现在神仙竞争这么激烈，你以后怕是要少很多香火呢。”

语罢，顾淼提着鱼篮观音的断手走向大殿，二话不说，开砸！

在鱼篮观音的断手即将砸到大殿的前一刻，一个声音从顾淼的脑海里响起：“你即使砸了这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