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老父出征(2 / 2)江湖并不如烟首页

“即使你口中的‘故土’杀了你的师父,又满江湖通缉你?想夺你手中至宝,却根本容不下你分毫?”

亓官初雪苦涩一笑:“即使如此。”

澹台师秀满脸不解:“我以为你不在乎谁是圣人,谁是掌权者。”

“正是,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是谁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争,是谁让士兵流血牺牲,让百姓流离失所。”她语气渐严肃。

澹台师秀点了点头:“寡人明白了。”

***

第二日,三王将军拉着五虎将——周楚、孙盛、龚护、李福、邓定,再次觐见。

这一次,密谈很快结束。

澹台师秀走出黑石屋时,一脸凝重。

这一晚,他第一次没有到“难为水”来看望亓官初雪。在亓官初雪到灵歌城居住的大半年日子里,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但亓官初雪明白,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当终极目标出现偏差,即便情如挚友,生死同心,也很难不出现罅隙。

***

这几日灵歌城的大街小巷传唱一首歌: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成未定,靡使归聘。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在此时机,无殇国的百姓却在传唱这样一首诉说将士远征艰苦,思乡久未归家之情的歌谣,是偶然吗?

***

这一日,澹台师秀早早便来到了“难为水”,手里提着一盒新鲜出炉的点心。

一进堂屋,他就喊道:“初雪,快来尝一尝,虽然比不上陶芳斋的十景点心,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他话音未落,就见屏风后闪出一人,穿着奇异的服装,带着面具,跨步上前就夺过点心,随手掷到桌上,之后便伸两根手指直对着澹台师秀的鼻孔插来。

澹台师秀毫无防范,大吃一惊,伸手挡开这一插,却觉眼前白光一闪,待看清时,竟是对方手握珠钗直对着自己的双眼狠狠刺来,他更是大惊,心中一急,一边挡开这一刺,一边喊道:“初雪,你还好吗?初雪?”

他担心自己的王后有危险,叫声中竟然有些嘶哑。

然而屋中却无人回答,异服者一刺不中,将珠钗一横,对着澹台师秀的脖颈处再次袭来。

澹台师秀猛然之间,就觉这番打斗似曾相识,他心中一动,已然明了,笑骂:“还想打我?”

果然,就听对方说道:“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昨天拉的干净。”

澹台师秀伸手便欲打向对方的脸颊,异服者死死抓住澹台师秀的手臂,两人一时僵持不下,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澹台师秀与亓官初雪第一次见面时,在婚房中大打出手的情景。(详见第十四章)

那时亓官初雪身中“半步尸蛇散”,武功尽失,内力尚未恢复,澹台师秀欲与她假戏真做,于是才有了一床鼻血,满脸是伤的狼狈模样。

澹台师秀伸手揭开她的面具,问道:“这是什么服饰?从没见你穿过。”

亓官初雪神秘兮兮说道:“大鱼王后的新装扮,怎么样?惹眼不惹眼?”

澹台师秀点点头:“你终于肯让百姓朝拜你了。”

“朝拜就不必了。只是万一有什么场合用得上呢。”

澹台师秀见点心稳稳立在桌上,笑了一笑说道:“第一次见你时,我还在想,天下竟有这等泼辣烈性的女子,看我将来非得找机会爆揍她一顿不可。”

她拿出两坛“丹泉酿”,放在桌上,笑道:“你要打女人,还说的这么肆无忌惮。”

澹台师秀撇撇嘴:“打你和打女人,完全不能是一种含义吧?后来得知你就是拈花落剑,我便心想,婚房中亏了你先走一步,不然等你功力恢复,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亓官初雪见点心和美酒皆以备齐,便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说道:“庭芝,你今日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澹台师秀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又看,才道:“那首《采薇》是你教人传唱的吧。”

她点点头。

“初雪,你知道我感激你在平洲城一战中救我帮我,更敬你爱你唯愿与你终生相伴。可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亓官初雪微微一笑,这个问题,若是从前问,那便是个纯粹的问题,而在此刻问,便已不单纯。

她却认真的回答道:“庭芝,假若敌人站在我的面前,而你在我的身后,那我宁可死,也不会后退一步。”她说的情真意切,澹台师秀回想起平洲城楼之上,自己为救哥哥尸首,情急之中中了敌人的圈套,深陷牵丝网脱身不得,她便是如此,用身躯替他抵挡矾油弩箭的进攻,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

然而这句话听着虽然感人,却还有着另一层深意——那便是对他有情有义,却也仅仅是有情有义而已。

澹台师秀不禁黯然神伤,一口气喝掉半坛酒,才问:“为何不能是我?只因你先认识了子厚?”

她轻摇头,“你澹台师秀飒爽英姿,豪爽英武,是名副其实的天降帅才,哪个女人会对你不动心?”

澹台师秀苦涩一笑:“而你心中却只有他。”

她轻轻说道:“你虽这般好,可是庭芝,你却与全天下的男人一般无二,把女人、画船、春水,都看成一样的东西,即使对我也是如此。”

澹台师秀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过此处,刚想否认自己对她绝对与其他女人不同,可是仔细又一想,自己虽然爱她敬她感激她,可是若要为她放弃一切,哪怕只是放弃其他一众女人,他又似乎确实难以做到。

“可是封之信不同,他的心中虽然与你一样,也装着许多许多事,然而却只有一份情,很不巧,这份情他给了我,从此,我便和画船、春水不同了,更与其他女人不同。而我心中也只有一份情,很不巧也给了他。”

澹台师秀听到此,站起身,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是心灰意冷才心甘情愿在灵歌城住下。”

“我从来没有心灰意冷,”她语气变得柔和,“但我留在这里却是心甘情愿,一是感谢你崖山绝壁之上那样护我,二是感激你保护了商寂,我留在这里,也顺便等商寂回来,将师父衣冠冢之事说与他知。”她平静温柔的看着澹台师秀,向他举了举酒坛,澹台师秀有些不情不愿的举着酒坛与她一碰。

她接着说道:“你见我平日里将精力都花在练剑和治病救人上,总以为我还在伤怀,其实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而已。比如,他明明逼我跳了崖,我到底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他。”

澹台师秀冷哼一声,手中酒坛“嘭”一声摔碎在地。

她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所以,我与他,只是相见不相见的问题,却从来没有我爱不爱他的问题。”

澹台师秀怒道:“初雪,你就不怕我此刻发兵安庆?天汉兵力倾巢而出,都城空虚,封之信此刻就在安庆,我若出兵,他只有双拳一剑,难道能敌我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