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三章 崖山绝壁(四)(1 / 2)江湖并不如烟首页

封之信表情平静,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淡淡点了点头。

王兆脸上却惊喜交加:“最近一直听闻指挥使为了一个灶房的丫头正闹退婚,我还纳闷什么女人有如此魅力,居然能把不近美色的封之信封大人迷得失了分寸,竟原来是你,”说着他脸露难色:“不过,你二人既是如此关系,按照咱们天汉的律法,刚才的罪名,不光澹台大人有份,这下封指挥史也脱不了干系了。”

亓官初雪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就成了王兆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要挟她的情郎、朋友。虽然此时的解释看起来就像掩饰,但该说的她还是得说:“封大人并不知我身份。”

谁知此话一出,王兆大笑起来:“你是说就凭你,骗过了翊卫司封指挥使的火眼金睛?”他摇了摇头:“你信,我可不信。”

亓官初雪看向封之信,难道……

不可能。

在祁洲城烧城之前他还要求看一看她的真容,若是知道她是谁,又何必多此一举?

封之信思索片刻,忽的脸色一变,冷声说道:“既然是你,”他拔剑指向她:“来人,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众翊卫却都犹豫不决,这些人,不是跟着他去过灵洲城,就是夺过平洲城,要么就是一同参与了祁洲城之役,谁都清楚,不论是拈花落剑还是丫鬟潸潸,哪一个对于封之信来说,都十分重要,此时二人变做一人,他却下令抓她?

亓官初雪一时猜不透封之信的用意,在经历了各种同生共死之后,他应该不会真的抓她吧,或许又是什么良谋算计。

却听封之信喝道:“还不动手?”

众翊卫不敢怠慢,挥舞起手中的武器,迅速在封之信和亓官初雪外围站成一圈,她想跑,非得破了包围不可。

这是——来真的?

王兆却不放心,使个眼色,王直心领神会,下令道:“围起来。”

宫花护卫在翊卫之外,又包围了一层。

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不论是众翊卫还是宫花护卫,无一人不是武艺高强之辈。即使武艺高超如亓官初雪,想自此中突围,也绝非易事。

亓官初雪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一动未动,只是痴痴的盯着封之信看,她刚刚得知商寂的背叛,心中尚有余悸,此刻,见情郎横眉冷对,表情陌生的好似初见时,一柄“明湖”已经向着自己刺来——

她侧身躲开,柔声问道:“你不是说不抓我了?”

封之信一剑不中,用一招“无花寒”复又攻来,手上运满内力,竟是剑剑都指向她要害,就听他口中冷冰冰说道:“那时尚不知你欺骗我。”

亓官初雪心头一震,想起商寂曾经说过的话:“封之信这人,古板却情重,又嫉恶如仇,将来他知你身份,又知你有意欺骗,定然不会原谅你。”

难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此翻脸不认人了?

不对,在祁洲城时,他明明说过:就连商寂,他也保证绝不伤性命,又岂会狠心将自己置于死地?

亓官初雪见他此时剑刃向内,心中稍安。

两人十几招转眼已过,封之信出招,皆是你死我活的打法,亓官初雪则只是防守,却不出击。二人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她不进攻,自然处处都落了下风。

就听澹台师秀惊呼一声:“哎呦”,乃是眼见着封之信一剑刺穿了亓官初雪的小腿。澹台师秀怒道:“子厚,你在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伤,忽的想起封之信为了娶她,也曾经毫不商量就让她挨过重重的二十大板,这样一想,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料想封之信定然有了什么好计策,才会下如此狠手。念及此,便不再觉得腿上疼痛。

然而封之信好似偏不让她心中好过,沉着声音说道:“当初承诺你不伤幕后之人的性命,只是为了套出你的话,因我自始至终都知道,牡丹图谶绝不是一个人能搞出来的。实不相瞒,自马伯顺马大人死后,圣人就命我速速破案,将你缉拿正法。是以为了让你供出自己同谋,我这才用了怀柔政策。”

亓官初雪一边出剑,一边静静的听,就如之前在祁洲城他想“套话”时一样,她身形闪避腾挪,手中“影落”翻飞,却始终只防不攻,不与封之信正面为敌。然而听了他所言,她心中却觉越来越沉,脑中“嘶”一声,仿佛听到了心底某处被生生撕裂开来。

澹台师秀焦急的看着他二人,一时搞不清封之信意欲何为,他想张口询问,但周围都是敌人,又如何能问?

亓官初雪用着潸潸的本音,柔声问道:“封之信,在灵洲城,你说你想娶我,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只因为我身份低微,你想实现你娘的夙愿,打开你自己的心结?”

封之信手中剑不停,冷笑一声:“当时我不知你身份,说了什么如今也不作数了。”

亓官初雪轻轻皱了皱眉,眼泪似要留下,喃喃问:“不作数了?”

封之信见她痴迷模样,索性将手中“明湖”一翻,剑刃已然向外,说道:“就算我曾经一时被潸潸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迷住了心窍,但此时既然认清了你的本来面目,试问,天下的男子,谁又会娶一个残忍好杀,身上命案无数的女人回家。”

亓官初雪眼见他剑刃翻向自己,这是对自己动了杀心了,又听他话语之中尽是鄙夷,她就觉一颗心好似瞬间坠入冰冻之地,就觉周遭都寒冷彻骨,剑法都不由得慢了一拍。

高手对决,稍慢丝毫都能成为对手的机会。

她轻轻“啊”的一声,低头一看,左臂挨近手肘处也被封之信的“明湖”刺穿而出,她忍着痛,依然柔着声音说道:“潸潸是我,初雪也是我,你想只爱其中的一部分,而厌恶另一部分,是不可能的。要么全都爱,要么全都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