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周楚的时候,他人已昏迷多时。
原来他带领的一队人马,都已战亡,只有他力竭昏倒,倒入了死尸堆中,竟然尚留了一口/活气。
亓官初雪知道封之信有醒脑畅神油,便道:“得唤醒他才行。”
封之信自怀中摸出一个紫幽幽的小瓶,打开封蜡放到周楚鼻下晃了晃,周楚果然转醒过来。
封之信低声问:“周将军,你可还能站起?”
周楚勉强点了点头,待看清竟是封之信来救自己,拼着气力说道:“指挥使,我营已……已全部阵亡,你岂可再因我犯险?”他说着看了看封之信身边的亓官初雪,虽然穿着敌人的装束,但已猜到是她,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恩堂。”又说:“二位快走,莫要管我。”
亓官初雪道:“如此众多的阵亡将士,尸骨都已无法入土掩埋,他如何能再弃你一个大活人于不顾,你想让我俩自行离开,想也不要想。”封之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认同。
附近的宛剌兵士见他俩居然自尸堆中挖出一个活的天汉士兵,厉声叫住她俩。
初雪将声线压低,模仿男人的声音,用宛剌语说了句什么。
宛剌士兵点点头,竟然任由他俩扶着周楚离开。
封之信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说我喜欢你。”
“初雪。”他低声轻喝。
“我跟他们说,神位大人们要找个活的天汉人审一审。”他俩扶着周楚快步而行。
身后宛剌士兵见他俩所去方向乃是城南,方向不对,便大声喊了一句什么,亓官初雪道:“莫回头,快走。”两人运起轻功,架着周楚大踏步似飞一般快速向着南城百里仁川和虎啸帮所在的要塞而去。
宛剌士兵见状高声呼号,大批兵士蜂拥而追。
两人虽带着周楚,但身形起落极快,步伐之一致,似有着多年的默契一般。
眼看便可以将周楚送进城南弩车的射程范围,亓官初雪就听身旁不远处,十/字/弩连发之声陡然响起,甩机弦之声也同时响起,数发石子弹和弩箭转瞬便到达了眼前。
她用剑荡开,就见前方飘落六人,正是六神位。六人恰好将封之信、亓官初雪和周楚拦在了虎啸帮所驻守的要塞之前。
***
面前是六神位悄无声息的出现。
身后是上万宛剌士兵,正一点一点逼近三人所站之处。
周楚道:“指挥使、恩堂,你们轻功好,不必管我……”
亓官初雪喝他:“别吵。”她凝神听了听六神位的内息,对封之信说道:“你上次说十二神位还能组阵?”
封之信已明白她意欲何为:“是,三个六个的已经不好对付,若是十二人结阵,威力难以想象。”
“那就至少弄死一个。让他们结个彼娘去老妪的破阵去。”
封之信干咳一声,一把将周楚背在背上。
周楚急道:“指挥使,使不得。”
亓官初雪白他一眼:“怎么,他背你使不得,你是想让我背?”
周楚立时闭了嘴。
***
“影落”、“明湖”双剑虽然剑鞘各自不同,然而长剑的长量、宽量、重量却丝毫不差。
此两柄长剑和商寂的弯刀“青黛光”,均是由一块通体雪白的陨铁制成,世间罕有。炼制之时,都是阿鬼独自一人完成,是以只知三把武器都无坚不摧、削铁如泥,可惜阿鬼铸剑的技艺,却无人继承。
不过……无人继承的,又何止铸剑一样。
***
斗士的一双石锤抡得生风,岛主的长剑似龙似蛇,双子男的银月双勾舞得光华外溢,吊死鬼的白绫则略显阴魅,加上石头的石子弹和海盗的十/字/弩箭。六人来势汹汹。
亓官初雪和封之信同时出剑对着六神位而攻。
几人这几日已经不知打过多少回,二人对于对方的招式路数都了然于胸,此前因宛剌人海战术,除了城楼之上与六人过了几招,其余皆是一边拦杀宛剌士兵一边与他们周旋,始终没有机会专心致志对付六人。
眼见身后宛剌大波兵士尚未奔至,她用密迩传音对着封之信说道:“双子男。”亓官初雪听出六人中,他的内息最弱。
时间虽短,必杀一人。
“好。”封之信虽负着周楚,但出剑丝毫不受影响,他一招“槌金鼓”、一招“恸蛮夷”引开了岛主、斗士、吊死鬼的进攻。
亓官初雪见封之信引开其余人,时机已至,身形旋转逼近双子男,一招“舞吹落梅”刺出时,带着优雅的弧度,一斜一划仿佛不愿打扰梅花自树上掉落时原本的轨迹一般,剑尖轻柔似水,所带的剑气也似那山间仙子的一口稚气,温柔又脱俗。然而,到达敌人面前时,却陡然一变,剑锋凌厉,杀机四起,一舞一吹瞬间幻化成十几试杀招,口中苦声一出,招招式式宛如气贯长虹,苦声托剑气,剑气驭苦声,互为依托,相辅相成而攻。
如此一对一的境况,双子男如何是拈花落剑的对手。
气波与剑招同时到达,穿入了双子男身体中。
然而——他倒是条汉子,竟然屹立不倒,举双勾复又攻来。
其他神位见他竟被重伤,不再去管封之信,同时向着亓官初雪攻来。
她一招“手拨芙蓉”、一招“招亡白骨”自然而然接下五人的攻击。
封之信见状运满内力,使出一招“翻白浪”,“明湖”的剑气忽然似海浪汹涌,剑刃早已外翻,奔腾的剑浪如霜似雪间,向着双子男眉心而来。
下一瞬,他人已在数丈之外,头骨碎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