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难道还有其他事?!”达纪的声音冰得让我都忍不住一颤。
兀鲁咬住嘴皮,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讶地看着达纪,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离我更近,她盯着我看了一会,以一种很古怪的声音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办法吸引了达纪!李默然还没有睡了你吗?!还是已经睡了?!你这种被人睡过的烂女人,怎么配跟我争男人?!”
“啪!”这一记耳光声在屋里显得异常响亮!
是达纪!
兀鲁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达纪半晌,才语气如在梦里一般地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为了这烂女人打我?!”
“完颜兀鲁!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林长生是我喜欢的女人!是我这辈子要娶的女人!她清清白白,你却这般侮辱她!”达纪的声音冷得像厚厚的冰,他冷笑几声又道:“我方才还想问你呢,你倒直接说出来了!完颜兀鲁!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我只不过想爱我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为何处处相逼于我们,处处不放过长生?!完颜兀鲁!我并不欠你半丝半毫!你为何这般用心狠毒?!”
“既然如此!”他眼眶微红,仰头长叹一声,看着兀鲁,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道:“我与你之间的兄妹之情,也就此断绝!!!”
兀鲁呆呆地就那么看着达纪,她可能永远想不到,达纪会跟她讲出这样的话,她的指甲嵌进她的脸颊,有丝丝的血痕沿着皮肤细细地纹路慢慢下来,她却像不会疼一般,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达纪,仿若她从来没见过达纪一般!
达纪转过脸来,看着我,嘴角勉强地撑出一丝微笑,他柔声道:“长生!我们走!”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绵延成一片望不到边的雨帘,他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声里,竟然愈发清晰,他说:“长生!我要娶你!”
雨丝绵绵,落在我的眼睛里,我不知道我的眼睛里,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哽咽着,走上前去抱住他,紧紧地!
我感受着他被雨水淋湿的衣裳下,那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温暖的体温!
我第一次觉得,我有了生的意义!
“可是,我。。。。。。”我在他的怀里,同样不可置信地嗫喏着!
“没有什么可是,我只想问你,长生,你愿意吗?!”
一阵酸涩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心啊,那颗漂泊无依的心,突然一下子,落了下来,在这块无垠寥廓的大地上,生了根!
“长生,我问你,你愿意吗?”
我抬起头,人雨丝落在我的眼睛里,我点点头说:“我,愿意!”
“真好!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达纪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欢喜!他愈发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喃喃道!
“可是,你,,,,,”
我的话未完,便听到有人喊着:“达纪将军,皇帝让你们此刻去见他!”一个穿着圆领胡服的侍卫疾步向我们过来。
达纪又紧紧握住了我想要放开他的手的我的手,柔声道:“父王是个明事理的人,何况,我也该带你去见见他了!”
今夜议事才毕,大毡房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一个个地,满脸惊讶地看着达纪就这样拉着我的手走进毡房里去。
阿骨打靠在一个稍微高起的台阶上虎皮木椅里,正闭着眼养身,看起来满脸疲惫的样子。
我往达纪的身后靠了靠。
“没事!长生,你跟着我就行!”达纪转过头来对着我笑笑。
“父王!”都还拉着我的手跪下。
座上的阿骨打慢慢睁开眼睛来,只见他的鹰钩鼻下是两绺黑密的胡须,他那威严的寒光扫过来,让我忙低下头去:“林长生参见皇帝陛下!”
“你就是林长生?!”阿骨打的声音里,我实在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是。”我说。
“父王!”
“怎么?我还未说只言片语,你便开始护着她了么?”金帝语气平常,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能力。
“儿臣不敢!”达纪忙道。
“你有何不敢?”金帝缓缓道:“方才不是连兀鲁都打了吗?”
“父王!兀鲁次次相逼于我们,儿臣实在是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金帝笑了,那笑声里,又隐而不发的生气。
“所以,你就对她说,你和她不再是兄妹了么?”金帝捋了捋自己的八字须,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连我这个父王你也不认喽?”
“儿臣绝无这个意思!望父王明鉴!”达纪急道。
“你要爱谁,要娶谁,我都不管,只要是个好女孩就可以!”金帝把目光放到我身上来,又道:“可是,你清楚她的来历吗?你知道她一个汉人不远千里来此苦寒之地,是来感受咱们北国风光的么?”
“儿臣当然知道!”达纪仰起头,对我笑笑,才说:“林长生,大宋东京人,因为要寻找抛下她而到金国的父母,才来到这样的苦寒之地,她救过我的命,不然,儿臣此刻绝不会还能在这里侍奉父王!儿臣还想要告诉父王,儿臣要娶她!”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金帝和达纪,只任眼泪又一次滴落在地上。
“汉人女子?”金帝皱了皱眉。
“父王,长生只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女儿,况且,您不是早已知晓?汉人又怎样?!难道结婚,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么?!”
金帝看着阶下的我们,半晌没有说话,他慢慢靠向椅背,声音空旷:“你可想得清清楚楚了?”
“儿臣想清楚了!儿臣非她不娶!”
金帝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他说:“兀鲁的事,我心中明白,多是她任性妄为,让你的女人吃了苦,只是,你说你要与她断绝兄妹之情,她一时半会若是要闹出什么事来,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该如何?!你们年轻人,做事皆冲动妄为,从不考虑后果,日后若是有什么自己兜不住的,又该如何处置?你们又能否承担?”
金帝叹口气又道:“我本不想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但我是你们的父王,是看着你们从小长大的人,只希望你们一直那样和谐友爱下去,若是其他什么原因,破坏了这样的和谐,我可不会置之不理!”
“父王!长生不会是那个原因!我敢保证!”
“哈哈哈!”金帝的笑声在毡房回荡,让我心中突突突地狂跳。
“年轻人啊!多去经历,再说这些话吧!”金帝的眼神像鹰,看向人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你一直不说话,想是怕我。”金帝看向我,语气很是平静地。
“长生,是有些怕陛下您!”我咬咬牙道。
“哈哈哈!为何?”他竟然笑了。
“您是金国的天,长生只是异国他乡之民,故有所畏惧,且您是公主之父,公主之事又与我有关,怕,是自然!”
“这小女娃子!很会说话的嘛!”金帝捋须而笑道。
“这么说来,父王您是同意喽?!”达纪喜道。
“朕年轻的时候要做的事,也是谁人都拦不住的!”他的声音悠远,像是跌进了某个回忆里。继而又摇摇头,神情恢复如常,他道:“去吧!朕今日也累了,都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