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内堂。
丫鬟们端上丰盛早膳,算是宴请陈敬等人为徐府帮上的大忙。
“多谢陈公,夫君虽还在昏迷,脸色却已好看许多。”
和躺在床榻之上,宛若一具死尸的徐鹤先通了眼色之后,徐夫人面色讪讪地走过来,欠身朝陈敬拜谢道。
“哪里哪里,”陈敬相当识数地和众人互通了眼色,俱都极力忍住,无一人笑出声来,“鹤先没事便好。”
众人摆摆手,悉数落座吃饭。
等到那徐夫人关切地去到卧房看望徐鹤先。
这才爆出哄堂的大笑来。
“噫~你看他那个熊样,天不生我陈敬之……哈哈哈,还敢当着俺哥哥的面,他这以后还能活吗哈哈……”
鲁逵达大口喝酒,大口嘲笑,声震林岳。
分明就听见隔壁卧房里传出一声好似内伤的闷哼。
“哈哈哈……”笑得更洒脱了。
谁能想到,这堂堂寻阳县的县太爷,没事儿竟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偷偷带上面具,模仿自己的偶像。
陈敬摇摇头,忽有种小时候看奥特曼后,背着众人大喊“乌鲁陀螺蛮”的羞耻感。
啜饮一口薄酒,强忍笑意的同时。
陈敬想起了先前书房中的一些细节,以及徐鹤先话中的几個关键词,忽而眉头微皱。
这时候,他发现那胖道人也是面色复杂地看向自己。
想来也是发现了关键。
正打算和他交流一番。
忽听隔壁传来一声大喊:
“什么?陈公要走了!”
紧接着就听见匆急的脚步声传来。
徐鹤先演都不演了,衣衫凌乱地赶了过来。
“……”
一进门,正对上众人齐刷刷的目光。
徐鹤先脸色一沉,走路的姿势端起来了:
“咳咳,本官有必要来澄清一下。”
就瞧他面色铁青,一步一晃地走来,强自镇定道:
“先前本官并非是癔症,也绝非什么怪癖……只是为了悟道,嗯嗯没错,悟道!”
说着,他狠狠点头。
不想正对上鲁逵达那犀利的笑脸。
“嗯?”
徐鹤先脸色一凝,直直盯着他看去。
一身气势透体而出,在座除了陈敬外,俱是浑身一怔。
“嘶——你这鸟官!这是,八品境?”
鲁逵达倒吸一口凉皮,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鹤先顿时嘴角勾起一抹无法自控的弧度,故作高深道:
“儒生是这样的,你们不修儒道,你们不懂。”
话落,还不待鲁逵达心直口快地旧事重提。
徐鹤先便已轻拢衣袖,朝着陈敬长揖至地。
无比狂热地感叹道:
“学生今生得遇陈公,乃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请陈公受学生一拜!”
说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仰头便拜。
“……”陈敬犹豫片刻,没来得及扶他,只任由他额头碰地,自顾自解释道:
“学生是个庸人,苦读三四十年,终生碌碌,修为不得寸进……”
“然而初见陈公,言传身教,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便叫学生福至心灵,入了九品『毕现』之境。”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是该你的,无需谢我。”
陈敬摇摇头。
见状,徐鹤先脸上却是敬意更浓,不由分说又是一叩首:
“那学生此次突破,便是皆拜陈公!”
他一头磕地闷响,娓娓道:
“昨儿得见陈公踏出武道第二步,为天下武夫开先河,那天道鸿音,那漫山鸿光,学生回来后茶饭不思,做梦都是那个场景,陈公的伟岸身影好似刻在学生眼上心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越说越快,语气越讲越热烈:
“千百遍回想之后,一道道灵光四溢……”
“学生根本无法控制住心中的对您的尊崇与敬重,思绪万千间,只能斗胆想象着您那气吞山河的雄伟气概,以身模仿,最后挥毫画出这幅——”
说着,他顿了顿,差下人将那副他以身为笔画出的丹青绘卷扛来,一字一顿道:
“气吞山河图!”
话落,众人屏住了呼吸,齐齐凝眸望去。
就见那还来不及装裱的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