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静默片刻,答:“受罚。”
“何如?”
寒石看着漏在纱幔上的几缕阳光“受人世炼狱之苦,补缺漏命数。”
“人世炼狱?”素秋玉间冷呵出声,转过身来低头问他“你我如今都处于这炼狱之中,我固然倍受煎熬,可是……你呢?”
“你苦吗,寒石?”
寒石闻言,心头骤然被这言语一击。他的心就好像是冻得结实的冰面被春意碎开了一条缝隙,底下幽深的情绪被东南风吹起阵阵涟漪。他怔愣得瞧着素秋玉间,感受着这陌生的、翻涌着的情感,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承了人家的情,受罚来此,我须得……”
“寒石,你苦吗?”
寒石整个人半笼在素秋玉间身躯的阴影里,只能瞧得见他眼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应当……是苦的。”
素秋玉间见他并非毫无知觉,心中又是快意又是酸涩,只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看上头的千疮百孔。
“你方才说的,我不明白。”他回神,木讷讷地说道:“难道我非得落得如今这样的结果才算是圆满的命数?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寒石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只道:“此生艰难,来世定会平安顺遂。”
素秋玉间嗤笑一声,话也尖刻起来,“今生尚且未毕,何谈来世。况且来世的我与今生的我有什么相干。你若心中愧疚,就日夜祈求我多活几年,受得起你的照拂,免得早早断送了性命,白费你来这一趟。”
“我会的。”寒石右手穿过他左臂以一种回护的姿态揽住他的腰,他郑重应承他:“我会让你受得起。”
寒石松开素秋玉间,抬手点进自己心口,又拉出一条淡红色的细丝连入素秋玉间左胸。素秋玉间只觉心头传入一股暖流,随着心血浸入四肢百骸,温养着全身经脉。也许是真的有用,也许是干涸的心田得到了滋养,他心中沉郁淡化大半,神色较于方才爽朗不少。
“日后你会与常人无异。除非寿数天尽,否则旁的伤损不会影响到你。”寒石将掌心贴近他的胸口,低眉垂眸“只是你仍然不能动刀动剑,也不可再煎熬自己,否则你会比之前病得更严重。”
素秋玉间看向他覆在自己胸口的手掌,指缝间晕着一团淡淡的红光,红光渐消寒石也收回手。他虽不明白寒石用了什么法子,但这法子算是给自己的诚意。
他想到了什么,一时觉得讽刺,他道:“寒仙师这一手可谓是逆天改命,也难怪你们会将别人的人生当作是一点无聊生活的劫难。”
寒石一滞,抬眼看了看他,郑重得向他致歉:“对不住,是我想当然了。”
他说完,未等素秋玉间回应,就利落地关门出去,瞧在素秋玉间眼里,倒好像落荒而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