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也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戚景衡拈起桌子上的一点碎漆片,特意迎着照进来的一隙日光弹了弹,把素秋玉间吊人胃口这招学了个十成十。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境安是景和的孩子,从小又长在京中……他虽然跳脱任性,但心性纯然,这便是最难得的好处。这桩婚事门第身份虽然有些不般配,但都不是大碍。孤打算封滁阳为公主,京中设公主府……京郊的翠山别墅就当我这个长辈给她的添妆了。若是……”
“那敢情好。”戚景衡一口答应下来“等我成亲你把墙上挂着那把祖传的宝剑送给我,等我老爹过八十大寿你再给他封个王啥的……”
素秋玉间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也觉出自己先前那几句话不妥当。想着自己能送的东西也就那几样,转念突然想起银春苑碰见的那人“若是素秋千顷没死,你当如何?”
戚景衡不假思索:“他都挫骨扬灰了,还能怎么活过来?……”又看到素秋玉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认真思索片刻道:“……你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他长你我十几岁,咱们这一辈的孩子几乎都是他和我娘一手带起来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没有立场去怪他,同样也没有资格去原谅他。倒是你,他如果回来,你该如何自处?”
素秋玉间闻言默默,被他这最后一句话问得心下微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君上。”戚景衡推着轮椅转到他身旁,抬手搭上他窄瘦的肩膀“都过去了。”
往事不堪回首,斯人已逝半生。
素秋千顷死得太早,死得太急,他来不及去追寻一个原因,也来不及怨恨他。他困在那些昔日的梦魇里无法自拔,满腔怨愤不知向谁倾吐,步履艰难熬过了这么些年。他也担着这临危受命的责任,撑着这皇族的荣耀和万里山河,身心俱疲,早已是强弩之末。
父死母丧,友散亲离,一抔黄土掩半身,顾命之年迫在。
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呢。
还有什么能够被图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