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高青山喘息不定，哆哆嗦嗦从领口贴里子掏出一封信，铮哥儿接了，老人感觉有点厚，打开信件，就着灯烛，越往后看就更加大惊失se。

泛黄的信纸上，到处都是凹凸不平，是写信之人的泪水滴落在纸上所致。

有些字迹上的墨模糊，且字迹潦草，字体是高家独有的行楷。高家曾祖曾任翰林学士，早年随杨江月大师习练行楷，后开始琢磨变化，渐渐自成一体，高家后辈习之。

“铮哥儿，你带他去休息，没有我的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触。你跟你二弟说，让他派人去国子监告个假，你还是照常去坐班。”

书房里安静下来，老人呼吸沉重，拿着信件靠近灯烛，最后那一刻，还是收了回来。

“高青山，你可是给我墨竹宏出了个大难题啊！”良久，老人叹息道。

墨竹宏，大宇天朝的太子太师、前政事堂首阁、华文殿大学士、韩国公，去年，因突患脑疾后，就自动请辞，连去华文殿给皇子们上课也没去了。

谁料想，居然接了这么一个烫手的私单。

墨竹宏，还有个身份，乃是帝师。当今皇上继位，以代国公加封其为韩国公，实邑一千五百户。

铮哥儿和锦哥儿一起过来，锦哥儿道：“父亲，高青山暂住在后杂院，就是以前薛叔住的那个院子，跟三虎一起。”

“也好！”墨竹宏道：“铮哥儿，锦哥儿，信，你俩就不看了。武定侯一家八成是没了，高志祥一家也是。锦哥儿，这两天你给国子监告个假，别让人接近高青山，给他改个名字。铮哥儿，你在兵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别打草惊蛇。为父只能说，这件事很大，有人蓄谋已久了！”

“是！父亲！”兄弟俩躬身应道。

墨竹宏站起来，拾起毛笔，兄弟俩一个在侧，盯着墨竹宏手中的笔；一个在前摁着镇纸。老人在‘天道’后面写了两个字‘锄禽’。

“天道锄禽？”铮哥儿念道：“父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俩记住，为父也好，朝中诸公也罢，越是高位上的人，心里只有自己、家人；其他的人，都是可以牺牲掉的人。你们打小就是读过史书的，深究起来，越是打着百姓口号的人，心里就难有百姓；就算是为百姓做了些事，也是给人看的……不好，锦哥儿，你让高青山返回听雨轩，暗中命人保护起来。”

“是啊，一个大活人夤夜消失在了客栈，莫三娘子肯定是要报上郡府了！”

“是，父亲，让梓铭去还是……”

“就梓铭派人吧！另外，告诉梓铭，别刻意打探消息！马上去办！”墨竹宏吩咐道。

锦哥儿出去了，墨竹宏对铮哥儿道：“传信给破釜他们，一是琅邪城，一是上郡城，盯好了！”

……

“当！当！”报国寺的钟声响起，刘公公推开宝文殿的门，看见萧云福还坐在龙椅上，双眼发出阴冷的光，脸上隐显疲惫。

“皇上！”刘公公叫着：“先喝点羹汤吧。”

萧云福点点头：“金山，他们到了弘华门了吧？”

“回皇上，是的。”刘公公道：“华大人、司徒大人也到了。”

雍华大殿里，群臣已经按班位站好，文官这边，以政事堂首阁上官庆海居第一位，依次是次阁柳津铭、阁臣莫顺青、唐尧、陈继先。

武官一班以军务堂首辅周正和为首，次辅沈守业、辅臣封海潮依次排后。

大宇天朝八辅臣，政事堂有五，军务堂有三，乃国之柱臣。

静鞭音落，宫乐声起，大宇天朝当今皇上萧云福前呼后拥出现。

群臣一撩朝服，跪伏在地的同时，唱声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眼红肿、双脚虚浮的萧云福站在丹陛之上，眼神扫过群臣，随即在龙椅上坐下来：“爱卿平身吧！”

群臣叩谢而起，萧云福道：“今日早朝，只议一事。”

萧云福不理会群臣的狐疑，看着华明道：“华卿，还是你来说吧！”

……

邀月宫，宫女采薇轻轻地走进去：“娘娘，这么早就醒了？”

“采薇，大臣们上朝了吧？本宫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的，会不会是胞兄家里出了什么……”

“娘娘，您别担心了！谁不知道侯爷深得皇上器重啊。要说在天朝……娘娘，你怎么了？快传太医！”采薇急了。

邀月宫的主子柴静，乃是武定侯柴聪嗣的胞姐，嫁与皇上的时候才十七岁，那时候皇上还是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