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望着韩邦栋的脸色,知他多半是也拿不准自己是否有霍敏的消息,又不好贸然问她,这次听说了临夏的信,便匆匆忙忙自己从江南赶到泉州来报知。
便直言道:“子睿仍是没有消息。长兴号的事情,就全赖韩掌柜筹谋了。您多担待着,重开的事情一应全由您做主。上次我们临夏分号垫付的军饷银子,皇上下了旨,就由当地官府的税银补上,依现在的情形,当地的官员再不会为难咱们分毫,您尽管去官府提就是了。”
韩邦栋一一应下了,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劝。熙和倒是又升起了些新的念想,知道西北战事停息,霍敏不论如何也会有消息传回,反宽慰了韩邦栋两句。
韩邦栋一走,熙和便掐算着日子想霍敏是否可在年前回来,又总想着以他的脾性,必定先得去京城复命,思前想后,到底带着初哥动身往京城去了。
到了京城,刚在新宅安顿下来,就听说奉达诚班师的消息,说是天朝王师在察哈汗国北边的斯旺山一带,大败大虞右贤王的铁骑精锐,天朝国威赫赫,奉氏一战成名。一时城中张灯结彩,都在传说这少年将军的英姿。熙和把初哥交到韦柳手上,自己当晚就去了娘家,想让董执礼把自己加塞到出城迎接的队伍之中。年关将至,董执礼又哪里有空回家?就连大太太亦笑话熙和异想天开沉不住气。
熙和无法,只得回去枯等。好容易到了奉达诚回城这日,左等右等,一直到了晚间却仍不见霍敏回来,并连国公府也无人送个消息来,只听说此次循旧例,只有奉达诚一人入朝觐见皇帝,班师的军队仍驻扎在离城门口足足百十余里的京西郊外。
就此一连过了四五日,熙和终是坐不住了,自己到奉府去递了拜帖。田兰听说来意,大惊道:“怎么没人告诉姐姐一声儿,霍大人并没有回京,他到泉州寻你去了!此时只怕都快到泉州城了。”
熙和听了这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又是气又是恼,又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她顾不得多坐一刻,胡乱吃了茶便要回去。到了新宅,又叫海蓝备车返回泉州,到底被海蓝苦苦劝住。
“如今外头都冰冻了,如何还能赶路?”海蓝道,“小姐早便说了,总是要团聚的,不在一日!”
熙和看着窗沿上冻起来的冰凌,到底冷静下来。一个年就这样没滋没味的过了,国公府、娘家,京城各相熟人家,熙和一个一个地走动着,就似牵线的木偶一般,将该办的事情一一办完,却没一点自己的生气。
新一年开春却早,十五刚过,便是立春。这日起床,院子中的腊梅香气扑鼻,熙和又提起了收拾行李去泉州的事。海蓝知她熬过这个年已是难得,再不拦着,便从容开始收捡,更颇有意趣地看着熙和自己也闲不住地进进出出。
收拾了一二日万事便已停当,熙和一刻也不肯再耽搁,抱上初哥就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刚过完年,街上还甚冷清,好在到底有了些春日的暖意,外面冰也全化开了。
马车出了城门,徐徐向渡口而去。熙和一夜没睡好,此时就有了些瞌睡,谁知抱着初哥刚打上盹,却听到海蓝在外叫出一声儿来。她正疑惑,一掀帘子,便见远远的有一骑相向而来。再一瞧,那骑马的人,可不就是当归的人么?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