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道:“姐姐,可否借你家健马一用?我有点主意,去找王大人商议。”
孙安琪急道:“你疯了!你一个有身子的人,哪里经得起骑马的折腾。咱们妇道人家,在家中闭户,等着消息就好。我都想好了,实在有什么事,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来拍在桌案上。
熙和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把雕工精美的匕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姐姐都有这样的气概,还怕什么?你放心,我身子好得很,不在乎这点路程,但若是我的法子能将现在的局势解开,咱们不就不用掏匕首了么?”
说罢也不去理愣在当处的孙安琪,直接向海蓝道:“海蓝,你去把咱们来的马车上两匹马领到正门口,你去港口那边瞧瞧,若是王大人在你就把我的话递给他,然后把他的口信带回来给我。我自己去北城门,总之咱们中午之前都必回来这里。”
海蓝也不言语,就从一旁书桌上堆放的雪花笺中抽出一张,又端来砚台开始磨墨。
孙安琪摇头道:“你们主仆两个都疯了,我若由得你们折腾,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霍敏交代?”
熙和匆匆写了条子,起身便走:“姐姐放心,若真有事,子睿半句也不会怪你,他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人,多半也不会怪我。”
风呼啸着刮过头顶,熙和只觉得有些凉,腹中的孩子如今已会踢人,此时一脚一脚踢着,像是在陈说对母亲的不满。熙和一手握牢缰绳,一手轻轻按在腹部,对孩子轻声道:“小娃娃,为娘的知道你受累了,但如今事有特殊,你就陪着娘好好把事儿办了,咱们一道去,娘心中踏实得很,你说好不好?”孩子仿佛也感知到母亲的心意,果然不再踢,那腹部一阵一阵的抽紧之感也消失了。熙和又轻轻拍拍腹部,继续向前跑去。
不一时到了北城门,却不见混乱,远远便可看见,官兵已在城门口严阵以待。还未接近,早有兵士高喝着走过来要拦住熙和。熙和高声道明了身份,又将霍敏的印信给兵士看了,兵士忙领着她到了瓮城背后的夹层之中,原来指挥所就设于此处。
王韫见到熙和,一时大惊失色:“弟妹!你怎么来了?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熙和笑笑:“王大人,我自己难道就不会骑马?”
便自坐下来,又道:“我运气倒好,你竟真在这边。看样子,是黎知府去了港口?”
“快!去泡杯热茶来!”王韫向亲兵喊道,又叹口气道,“港口那边,说来可笑,如今竟是李冬龙在布防!”
熙和想了想李冬龙那惜金如命的样子,不由又扑哧一笑:“那可真是为难他了,可能如今能高兴起来的就是他那个张松涛了吧。”
王韫也想起了那火药疯子的模样,也会心一笑:“弟妹冒着风险来这里找我,应该不是要跟我聊张松涛吧?”
熙和拱拱手:“我在府上,已听安琪姐姐讲了城里如今的情状,眼下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倭寇来犯海防空虚,偏又遇着有些难缠的流民军。咱们城中的官兵,料理其中一头尚可,但两头兼顾却难免顾此失彼,风险一下就难解,是也不是?”
王韫无奈道:“弟妹所言甚是,你见事清楚明白,现下这局面明摆着无解。与你说句实话,城门外头这帮人可不是一般的流民,而是一伙在罗霄山南麓占山多时的山贼,自称多义军的。昨日咱们行事不及时,连把斥候送出去的时机都给错过啦,因而北城门那边决计来不了外援。至于南边,今日这一支倭寇偏偏规模惊人。为今之计,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再无甚么旁的招数了!”
熙和摇头:“王大人,我懂啦,事情就在两头难。倭寇和多义军,两个题目都是难办,但我也有个想头,你说这两个题目放在一起,究竟是难上加难,还是能拼出一个好解些的新题目来呢?”
王韫蹙眉思索了一会,将手拍在案上道:“弟妹,你这两难自解之法,虽可说得上羚羊挂角,但却缺了一味药引!”
熙和又笑笑,道:“王大人,我就是来送这药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