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枪说,“当然我要出面,因为我是无名鼠蜚,而东家在朝廷那起小人眼里,心里,已经挂了号了。让他们来找我算账吧。反正我周一枪也已经活得不耐烦了。”
贺玉说,“好好,不愧是患难兄弟。二把,你是得人心者。得人心者得天下!”
“我不要得天下,我只要守护我的一颗初心!”
“你不仅守护了你的一颗初心,而且还成了英雄心,民族魂的代名词!”贺玉大声地说着,看起来,他很激动!
左二把看了一眼周一枪,看了一眼贺玉,眼神里满是理解与感激。
贺玉又问周一枪:“当时,你竟然敢那样做?那可真是杀头之罪哪!”
周一枪说,“有什么敢不敢,咱就根本没想后果。他们不是想诛心嘛,天下人的心岂是谁想诛就能诛的,就像东家说的,天下百姓的心岂是谁想诛就能诛的?天下英雄的心岂是谁想诛就能诛的!人倒了,好扶,如果人心倒了,怎么扶!它扶不起呀!所以,我们不能让民心倒了,不能让心怀阴谋的人诛民心!”
“好好,想不到一介武师,能说出这样的话,能做出这样的事,能有这样的见识,真是绝了!”贺玉拍手,疯癫而去。
看着贺玉的背影,左安民有些担忧,“爹,贺爷爷到底能不能办好此事?”
周一枪说,“我看这位老秀才是故意降低人们对他的期望值,实则,他对此事胸有成竹。”
听了几位的话,左二把不置可否。
武馆并没有被迫解散,而是越来越有发展推广之意。但左二把主张,还是以收缩为主,以免惹来祸事。
一切要干的事还要干。但有一点,他取消了,那就是:子孙和徒弟们要给他祝七十大寿的打算,取消了。
左二把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千万别干。否则,没有一点好处,只能坏事。”
他的子孙和徒弟们诺诺:“事情的大小轻重缓急,我们知道。”
第二天。早早地,他们几人为贺玉送行。
“贺玉,要不让安民陪你一起上京吧,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好有个照应。”左二把坚持要左安民陪贺玉一起去。
“坚决不要,我一个人就够了。有理不在人多。有胆不在路遥。”
在大家的眼神中,贺玉骑着一头骡,慢慢上了路。
有些事情,可以等待,有些事情,本来一出现,它就希望渺茫。对于贺玉进京陈述一事,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可左二把本来就没有抱太多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左二把教他的子孙和徒弟们练完功,就会一个人悄悄跑到上房暖阁里,那里供奉着道光皇帝赏给他的黄马褂和黄龙镖旗,以及左氏祖宗牌位。
这件事,在左二把心里,还是多多少少留下了阴影。
左二把跪在地上,显得特别理智冷静,他说,“皇上,草民做点事情,尽到一个草民之责,为国分忧,为朝廷解难,难道有什么错,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要这么陷害草民!草民的心就真的受不了!”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世上之人,哪能你一己之心去衡量,就像你的手,五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般长呢。为什么非要让那些小人,跟你的想法一致,要求他们理解你,懂你,你这样想,本身就是错误的,是天真的。”
这个声音既像父亲,又像道光皇帝,左二把听了,倒是十分受用。
“大丈夫身而为人,想要做成自己的事,岂能不受一点挫折,岂能不受一起又一起的小人来阻挠,破坏,甚至暗杀!如果没有这些磨难,何以证明,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何以证明你是有恒心有毅力能持之以恒做下去的!所以说,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你只管坚持做自己的事,做自己的人,就好了。”
就是这个声音在一直劝慰、鼓励、开导左二把。
“二把,你要记住,道不远人!”
“这个声音是谁呢?”
“父亲?不像。”
“道光皇帝?像是,又不是。”
“不。都不是。”
左二把想明白了,是自己的心声。
张翠兰以为他痛苦难当,心里焦急,好言相劝他静享晚年。
“不,你们谁都别劝我。我心里明白着呢。其实,这件事,我心里一点都不悲伤,而是很淡泊。从来没有过的淡泊。”
周一枪与左安民则静静地看着他,体察着他的心境,知道他再不会精神萎靡,再不会灵魂失衡。
“是,再不会像上一次从京城回来那样身心俱损!你们所言没错。此时的左二把已不是十年前的左二把。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呢!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卡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