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瑶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直接了当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酒楼?”
卜氏有些迟疑,思考一会后便向邓瑶问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酒楼自然是不方便住了,瑶儿想要去哪?”
“我想回王家寨,我答应过要回去报恩的。”
“这样也好,要不这样吧。西湖边刘家与我关系甚好,我意今天先送你去刘家暂住一晚,第二天我便和你一起前往王家寨,一来感谢王勇父子,二来也好帮你父母收敛遗骸。瑶儿以为如何?”
邓瑶听到可以离开酒楼了,心里宽慰了很多,她是一天也不想待了。至于为什么要送自己到刘家住,她想着可能是邓良夫妻担心她在外面乱说话,坏了酒楼的生意。西湖边刘家,她当然不认识,不过勉强应付一天,想着也不会出什么事。邓瑶点头答应了。
看到邓瑶点头后,卜氏马上喜笑颜开了,她殷勤地劝邓瑶把饭吃了,又夸赞那身衣服是多么地漂亮,邓瑶如果不穿上是薄了他们邓家在杭州的脸面云云。
邓瑶执拗不住,便换上了那身衣服,但并没有吃任何东西,卜氏看到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良居酒楼下面来了一辆漂亮的花轿,有四个身穿同样衣服的轿夫站立在花轿四周。卜氏让邓瑶上轿,自己则随轿夫一起走着。
邓瑶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坐轿子呢,她想着可能也是邓良夫妻好面子的缘故,便没有再多留心。
轿子行的很慢,邓瑶掀起轿子上的窗帘,打探着外面的世界。来杭州已经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杭州的闹市,当初在开封的时候,她可是经常在闹市闲逛。触景生情,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行至西湖边,邓瑶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了。她读过很多关于西湖的诗句,最喜欢的是欧阳性的一首《采桑子》: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行到一处人家,上面挂着一个刘字的红灯笼,早有一装扮雅致的妇女在门口等候,卜氏先和这妇女聊了会,便招呼邓瑶下轿。
这妇女先是眉头紧锁,待看到邓瑶身形后顿时心生欢喜,仔细打量邓瑶清秀的面容后,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彷佛如获至宝一般。
卜氏初见邓瑶,就认定容貌秀美的邓瑶是一个威胁。邓良的品行,她自然是知道的。若邓良良心发现认其为女,少不了要分自己的家业,若邓良兽心又起纳其为妾,则必会和自己争宠。邓良非礼邓瑶,反倒给了她处置邓瑶的机会,她既不想放邓瑶离开,也不想让邓瑶留下。打听到西湖边刘九妈正在收留养女,想找一个姿色技艺具佳之姑娘,遂引邓瑶前来。
刘九妈看邓瑶,是越看越喜欢,便和善地问道:
“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可懂一二?”
邓瑶不解其意,她只是暂住一日,问这些东西做什么。卜氏赶紧出来打圆场:
“瑶儿,刘家是大户人家,最喜欢结交读书风流之人。刘妈想高抬你,你还不快点回答。”
邓瑶便将自己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又有私塾先生教自己读书的事情简单交代了。刘九妈更是喜上眉梢,她殷勤地引邓瑶入门。
可怜豆蔻年华,误入烟花人家。
将邓瑶引入院子后,刘九妈便出来和卜氏沟通:
“这孩子的确不错,身世没有问题吧,老婆子可不想引来一身官司。”
卜氏慌忙解释道:“这女孩是我一远方亲戚,父母都被倭寇给杀掉了,只有我们这一家亲人了,断不会给妈妈惹来麻烦的。”
听卜氏如此说,刘九妈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满,她斜瞅卜氏说道:
“你们好狠的心。这是白银一百两,我可以按最高价给你的,这孩子以后和你们再无关系了。”
卜氏喜出望外,她也打听过出售女孩给花船的价格,一般的也就二三十两,品相好一些有五十两就已经难得了,没想到竟然能够拿得足足一百两,这顶得上酒楼半年的生意了。或许是有些愧疚,她向刘九妈不安地吩咐道:
“这孩子确实可怜,不过天资很好,她要是有不从的,妈妈好生提携,切勿勉强!”
“哼!”刘九妈没有回答,叫人关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