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有错,蚯蚓千段不与自己造出的女人争,任对方占用自己的身体,往阴司黄泉冲,千段自己的灵魂则缩在身体里沮丧,直到感觉到一阵刺痛,才抢着往外看一眼,得知前方的路被密密麻麻的尖刺挡着。
尖刺把蚯蚓千段的头部扎出许多小孔,乐师的第一个妻子与千段感同身受,因疼痛而扭。
“为什么要阻拦我?!”
白奴与化出的七个刺猬分身,从蚯蚓的两侧破土,绕到蚯蚓前头。
“我只问你,你去黄泉做什么?”
乐师的第一个妻子控制着千段的身体,看着眼前的八只刺猬,往后缩了缩。
“自然是去寻我的丈夫。”
听到这句话,千段的灵魂在身体里越躲到角落,严格来说,乐师是被她给害死的,如果她没有造出一个假的妻子,就不会有两个妻子去争夺,她们也就不会因为争风吃醋而给对方下毒,这样,乐师便不会无辜中毒身亡,现在该还活得好好的。
这其中的事情,白奴已在斋宅听说,故而劝道。
“他已经死了,你还不死心吗?你本不该存在,生时,你们不该相遇,死后,亦不会有重逢。”
这翻话,等是把乐师第一个妻子的希望给掐灭了,令她愤怒的大吼。
“为什么?!凭什么?!”
白奴用刺猬圆滴滴的眼睛看向眼前的蚯蚓,话与乐师的第一个妻子说。
“理解你的愤怒,这是有些人的错误,理应有些人来负责。”
听到白奴这样说,千段的灵魂在身体里抹眼泪,抽泣了几下,然后用自己的意识去问。
“我该怎么负责?”
白奴知道是千段在问,据实相告。
“我不知道,先生没说。”
秋雨过后的山岭,树木崭新,江夙夙也不管地上湿不湿,找了块石头坐,魏夫人在旁陪着。
等到夜深,一条大蚯蚓原路返回,白奴以刺猬的样子随后从洞口爬出,变成人,向洞内一抓一扯,将一条只有千段五分之一大的蚯蚓拽出。
千段见了,当即变化成自己胖姑娘的样子,看向起身的江夙夙就跪,跪下就磕。
“求你帮我。”
看得江夙夙一愣,连魏夫人也不明白千段这是要做什么。
千段身伏于地,低着头,许久没听到回应,想了想,暂时起身,一拍旁边的小蚯蚓,将其变回乐师第一个妻子的模样,才重新跪回江夙夙,一双胖乎乎的手按在地上,头埋向泥泞中。
“是我错了,我仔细想过,她的一切都是我造成,她由我身体而造,如同被我所生,我于她,犹如父母,但,她既已从我身体里离开,从今往后,不管她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她都是独立的,是她自己,我不该把她抹去,她也不该被消除。”
这话,江夙夙听懂。
“你是想留下她?”
千段抬头,额发跟圆嘟嘟的脸,皆有泥水往下流。
“嗯!她答应了我,只要让她做人,她会安份的活着,不会再去执迷记忆中的前尘往事,不会再跟过去有任何纠葛。”
江夙夙皱了皱眉,按说,这么大的事,该先问过师父,但想到,千段给自己磕了头,自己要是不为千段尽心,好像对不住,与其到时,自己转而去给师父磕几个,她还不如先那什么后奏,反正都是磕。
“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此生都要对她负责,无论是她的对错,还是她的因果。”
千段欣喜,重重点头。
江夙夙想起提醒。
“还有,不管是怎么出来的,她现在作为人来说,都算越狱,以后,怕是不好回长安城。”
千段听是这事,起身回她。
“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说好了,她也不想回伤心的地方,戳自己的痛处,到底是疼。”
见事解决得差不多,魏夫人上前问江夙夙。
“看来此间无事,我是先回去,还是跟你一块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