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备选选项有两个,一个是汤录事的儿子,名叫汤兴言,一个是汤录事的相好,名叫绿兰,我在回来的路上就问过武都头,他们两个谁有问题,谁是凶手。”
“袁指挥使应该听说过这两个人,不过袁指挥使当时没在灵堂,应该不是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过节。”
于是卫沧将灵堂里面发生的事情,又给袁文石讲了一遍,期间武兴隆和聂纭还补充了一些细节。
“听起来,这两个人都有害死汤录事的动机,但是这个动机都是基于对对方的仇恨,如果因为这个杀了汤录事……”
听完三人的叙述,袁文石放下了筷子,伸手揉了揉眉心。
“……恐怕不是很有说服力。”
“确实不是很有说服力,不过这件事情先放在一旁,您还忽略了一件事。”
卫沧笑了笑,似乎是故意吊众人的胃口。
“我刚才问的,和之前问武都头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谁有问题,一个是谁是凶手。”
“是,小的的回答是,这两个没有什么区别,是有问题的人杀了汤录事。”
武兴隆见提到了自己,赶紧接下了话茬。
“但是卫大人不认可,说这一次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赶紧说说。”
袁文石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兴趣立刻就被勾了起来。
“为什么有问题的人,却不会是凶手?”
“那这件事情要从头说起了……您还记得我们几人押送银子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流寇劫道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才过去几天,袁文石自然不可能忘记。
“这群人用的是崭新的军械,而周围能提供如此数量军械的,只有东昌府的军械库,所以我当时推测,东昌府的军械库失盗了,并且东昌府里面肯定有内鬼。”
“万幸,我和聂都头击退了这群匪寇,将军械又收缴了回来,到了东昌府以后,汤录事希望我不要将这件事声张出去,想要我给他点时间,找出军械库的内鬼,而作为交换,他在这份状子上签字。”
卫沧从怀里掏出一份状子,展开给袁文石指了指上面汤录事的签名。
“但是直到现在,汤录事都没有查出一个结果。”
“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我相信任何人都会紧急查办,换做是您,您几天能给出个结果?”
“能接触到军械库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若是让本官来办,直接统统拿下,一番拷打,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不信撬不开这群人的嘴。”
袁文石哼了一声,忽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汤录事都没给个交代!”
“大人说的不错,重点就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汤录事都没给个交代。”
卫沧重复了一遍袁文石的话,在汤录事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怿忭天主的信徒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张家二郎的遭遇和其他记录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加上现在东昌府里面还有怿忭天主的信徒出没……”
“那么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说东昌府外的两次袭击都是怿忭天主策划的。”
“所以说,并不是汤录事查不出内鬼,而是……”
还没等卫沧说完,袁文石就知道卫沧的意思,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姓·汤·的·就·是·内·鬼!”
袁文石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响在众人耳边,除了卫沧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骇然。
东昌府的现任一把手竟然是邪教的内鬼,这说出去谁敢信。
虽然这个结论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合理地解释后来发生的这一切。
“知道汤录事是内鬼之后,那么剩下两个人有什么问题,想来便是呼之欲出了。”
卫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吹了吹。
“诸位别忘了,怿忭天主的信徒,可是会蜕皮法的,对他们来说,披上别人的皮,装成另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蜕皮法虽然不需要持续消耗灵炁,但是卫沧说话的时候用了超凡能力,如果需要对抗超凡能力,就需要消耗灵炁,这样便让超凡者在卫沧眼中露出破绽来。
汤兴言和绿兰作为怿忭天主的信徒,自然对卫沧夹着提防,在卫沧使用超凡能力的时候,下意识地使用灵炁对抗,结果反而让卫沧看出这俩人有问题了。
毕竟这俩人跟两个灯泡似的在卫沧眼前晃悠,还演了出闹剧给他看,卫沧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遏制住心中对这俩玩意儿的杀意。
现在卫沧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在不暴露分身的基础上,证明这两个人便是隐藏在从东昌府的邪教徒。
一般来讲,碰上邪教徒,基本操作都是先崩后问,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不对啊,如果这个姓汤的是内鬼,那他们俩为什么杀掉他?”
能坐到这个位置,袁文石也不是笨人,立刻发现了里面的不合理之处。
“这完全说不通,一个活着的汤录事,可比一具尸体有用的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就像我之前问的,谁给汤录事灌下的腌菜汤。”
卫沧放下杯子,竖起两个手指之后,又缓缓竖起第三根。
“既然绿兰和汤兴言都不是,那这里面,肯定还有第三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凶手。”
“就不能是这俩人中的某一个和汤录事起了内讧,然后将他杀了吗?”
“我看那个汤兴言就挺可疑的,一直拦着不让人看汤录事的尸体。”
第三人的存在,是卫沧推测出来的,不过由于这人隐藏的实在是太深,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所以哪怕卫沧说的头头是道,屋子里的几人依然有所怀疑。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改变了看法。”
说着话,卫沧伸手从怀里将手帕掏了出来,轻轻抖开,展示给三个人看。
“比如这块帕子,就是最重要的证据。”
素白的手帕上,沾染着一点黄色的痕迹,虽然很浅,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
“这上面的痕迹是什么……腌菜水?”
袁文石凑过来闻了闻,眉毛顿时一挑。
“是腌菜水,但是很淡很淡。”
“对,很淡,但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
随手将手帕放在桌子上,卫沧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