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越是前进，桃花树便生长得愈发密集。

到了后来，除了脚下的小道，路边几乎开满了花，抬眼望去是一片粉色的海，盛开的桃花香气扑鼻，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眩晕。

白发的神灵倒是不受影响，一向悠哉又愉快的模样领路，秋却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来望向几乎被桃花树所遮掩的天空。

“怎么了？小秋？”

白发神灵的声音遥远地传递过来，金发少女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雨已经停了吗？”

巫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远处等待着她。

夜晚的桃花林弥漫起些许雾气，以秋人类的眼睛望去，只能看见属于巫的一片模糊白影，带着凛冽的寒气。

“走吧，小秋，顺着溪流走。”

飘忽的，像是掺杂着潮气的回音。

胸口的玉石微微发烫，金发少女眼帘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的眼睛。

金色的发丝被风卷起，夹杂着散乱的桃花四散，秋握紧玉石，张开了口。

“我，不信。”

“你不是神明大人。”

少女的话语落地，狂风骤停。

远处的白影轰然消散，秋能感觉到有黏腻贪婪的眼神划过身体，她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指尖，手掌依旧紧紧地握着自己挂在脖颈的玉石。

下一秒，紧张感自然地消弭。

雪白的蛇尾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将金发少女盘起，真正的白发神灵浮现眼前。

“小小的溺死鬼...也敢觊觎我的信徒吗？”

微凉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头顶，秋无声地松了口气，她不自觉地稍稍贴近了白发神灵些许，顺着神灵的视线遥遥望去。

浮现眼前的是团看不清楚形体的白色雾气，飘忽不定间，发出幽幽的哭泣。

密集的桃林早就消散，秋抬起手，能够感知到微凉的雨滴落在掌心，空气混杂着股难言的潮冷，金发少女眼睫颤动，有细小的水珠附着，伴随她一眨眼，又滑落不见了。

巫面上的红色咒文跟随着她的心绪微微发红，隐约勾勒出狰狞的蛇面线条。

伴随白发神灵空余的手合拢掌心，白色雾气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徒留一声带着泣音的呜咽。

“小秋？”

神灵担忧地俯下身子，雪白的长发有几缕不听话的垂落耳侧。

秋替她撩起发丝，嘴角微微扬起。

“我没事，神明大人。”

“嗯，嗯，刚才否定的样子很帅气呢，不愧我的信徒。”

布着光滑鳞片的雪白蛇尾微微翘起，神灵笑着拍了拍秋的脑袋，只是面上的红色纹路仍未消散，反而愈发夺目。

“...巫大人，生气了吗？”

这些红纹，秋极少见到它们的色彩如此光亮。

唯有几次在巫山上时，举行独属于神灵祭典时，白发神灵高兴地饮酒，看着信徒相互祝福，献上祭品，大家的脸上均带着笑容时，它们才会作为神明威严而明亮的特征出现。

“这些吗？不必在意，小秋。”

说着不必在意的神明却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不愿意让秋看见它们。

“...看上去很可怕吧。”

白发神明闷闷地说。

秋摇了摇头，她笑着踮起脚，拍了拍神灵的发顶，动作与自家神明如出一辙。

“不，非常威严，巫大人。”

“是，是吗，呼呼，小秋，我们快走吧，雨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