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6·玄秘(1 / 2)无人等候首页

晨星低垂时分,两江合流之处,曲水环抱里一座繁华集镇炊烟渐上。集镇一方的客栈中,住客们也纷纷起床盥洗,一时人语喧嚷。展蓝梳洗完毕,下楼吃早茶,待茶点都点好之后,他的两个侍从也从房里出来了。

“三件案子都办得比预期顺利许多,各位辛苦了。你俩今日且在此歇息一日。我今天另有一件掌门所托之事要去勘办,待办好后,咱们明日动身回门内。”展蓝招呼他二人坐下。

这两个侍从都是展蓝数年前亲自从执柏门后辈中挑选出来的,如今皆是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活泼贪玩之时。听得展蓝此言,二人立刻兴奋开来。

“那敢情好。我昨儿就瞅见了,这镇上有一大户,他们家的花园说是对外人开放,里面收拾得可美了。”侍从之一叶丛江说道。

另一个侍从袁舍芳道:“那咱们一早儿先去瞅那花园,晌午过后去镇上那家陶艺作坊。我想挑几样乖巧的小玩意儿带回去,送我那俩弟弟妹妹。”

展蓝饮茶吃点心,听他二人在那唧唧喳喳。惦念着好玩的,这一对少男少女快快地囫囵完早点,就跟展蓝辞别了。

耳边安静下来,展蓝思索起陈平交代给他的事情,一手不自觉地拿指关节轻敲起桌面来。这次外出公干前,陈平托他打探几个商会。这几个商会皆曾与符家金矿有密切的黄金贸易往来。这些商会大都是历史悠久、规模庞大的老字号,展蓝常替执柏门公干,与他们素有往来,因此派出几位信得过的手下去即可。展蓝也估计从那几家商会处打探不出什么陈平想要的信息。

唯独今天要去的这一家,成立的时间不过五十余年,仅稍稍晚于符家的发迹。查看其业务,与符家的贸易往来竟占了大头,几乎专营符家黄金的分销。从地理位置上看,这家商会所在集镇将将好就在符家金矿与海窝子镇的下游。怎么看,他们都与符家渊源颇深。既然渊源颇深,那他们很可能清楚符家不少底细,说不定也就知道陈平想要打探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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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以前,展蓝为提前熟悉出差要办的三件案子,去执柏门的藏书室查看相关方的背景资料,却撞见了陈平也在,面前堆了有新有旧厚厚几堆案卷。

“陈掌门这是在忙什么?”展蓝抱着他要查看的资料,坐到了陈平斜对面。

“嘘。”陈平示意展蓝暂时不要打扰他,“正想找你,你却来了。一会你看完你的东西后先不忙走,我有事拜托你。”

只是瞥一眼陈平翻看过的案卷,展蓝便猜到是为了符家金矿与丰至瑶的事情了。昨晚听了展蓝那番话,虽然没有立时表态,但陈平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最终,他认为还是需要从金矿一案入手。要是查丰至瑶的背景或者查门内的卧底,都难免扰动执柏门人心,更何况这两项查起来可不知得花去多少工夫了。

从另一方面讲,若是有人要对丰至瑶发难,那多半就是拿金矿一案做文章了。在丰至瑶办过的所有江湖公案里,只失手过这唯一的一桩。所以,如果能尽快证明符家与金矿确有猫腻,那么便能堵住对丰至瑶的诘难了。

自六年前的鹤壁派内斗后,丰至瑶与陈平又携手办过好几件江湖大事。五年前追缉让皇家侍卫都束手无策的宫城飞贼,四年前促成了五大中原剑派的合并。三年前平定南境叛乱,仅以二人之力,连克十二座叛城,将叛军首领斩于马下,更是使陈平与丰至瑶二人之名传扬天下。再有两年前阻止天山派的分裂,一年前在外围全程保护了皇帝南巡。他二人之间的友谊也是在这一次次并肩作战之后更渐深厚。

陈平回顾往事,自忖这些事每一件他们皆圆满完成,料想符家金矿一案就是唯一的缺口。

“丰至瑶反复提及符信珍口中的‘那个’东西。我此前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对显谕魔教吸引力如此之大。”陈平收拾案卷,抬头对展蓝说道,“后来我转而从金矿的角度去想,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我们从没关注过,也是他们身上最神秘的——他们探矿的方法。”

“哦?这倒确实是我们从未想过的。”

“他们的先人最初是如何发现这座金矿的?这五十多年来,他们是如何持续向前探查矿脉的?”陈平道,“自打想到了这点,我就开始回想当日在金矿里的情形。不瞒你说,那日符礼慎死后,我也在符家仔细探查过一番。我努力回忆,却发现在符家我没有见到过一件和找矿探矿有关的工具。在他们子弟私塾的书房里,除去四书五经,只多玄秘方术的典籍,却无地理堪舆或工匠图谱。这岂不蹊跷。”

“所以你想拜托我,帮你搞清楚符家是怎么探矿的?”

“我知道这很难入手。但我整理了几家和符家金矿长期往来密切的商会。我听闻商人之间,也并非全然讲利益,能长期合作的,想来互相之间也需要了解得更深一些。”

“了解再深,探矿这样的机密,符家又怎会透露呢。”

“至少眼下这是最有希望的线索了。”陈平拜托道,“搞清楚金矿一案的隐秘,才能确保丰至瑶那边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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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云商会门面不大,店门紧闭。听来往的路人说已好些日子没开门了。商会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展蓝绕着院墙朝商会背面走去。如他这般内力高强的人,隔着几重墙壁就听见院子里面人声杂沓。

后门也是紧闭,但门前散落着木屑绳末,虽已清扫过,砖石地面上仍有残留。看来是在准备溜之大吉了,展蓝想,这些显然是搬运木箱绳索等打包用具时落下的。

他提气一跃,跳到房檐上,轻快地跑过几间屋顶,便见到庭院里正有几个伙计忙着往几个木箱里打包各色家具陈设,一对神色焦躁的中年夫妇站在一旁指挥。

“哎呀,快点快点。使劲压一压就塞进去了。”

“小心点,别打碎了。”

展蓝仍旧站在屋顶,清了清嗓子。他这一声虽轻微,但夹着内力,送到了院子里每个人的耳畔。那对当家的夫妇惊惶地往展蓝看去。

“都给我上!”他俩不容展蓝分说,只急忙命令身后四个家丁。展蓝看他二人这等张皇的样,好笑中又觉可怜。他摘下腰侧挂着的一只黑色厚呢的细长袋子,那里面似乎装着一支短棍。没带长棍时,这就是他的趁手武器。那四个家丁岂是他的对手,他脚下都没挪窝,只拿棍轻挥几下,便将他们尽数摔回庭院地上。

“二位莫要害怕。我不是来打劫的,我来只是问你们几句话。”

“你是哪条道上来的?”那男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