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三人骑了高头大马,身着御赐官服,帽上簪花,意气风发。京城最热闹不过如此,一甲三人盛装游街,民众夹道相迎。不过今年的状元郎不大受小姑娘欢迎,因为此人已年过不惑。
怀春少女们的目光大多停留在探花郎身上。比起四旬状元同已婚榜眼,面容清俊又有才气的傅浔显然是更好的女婿。更有大胆的小姑娘朝着傅浔掷鲜花,一圈的游街下来,傅浔头上的簪花都翻了一番。
她倒是想起前些时候琼林宴上,遇到的一个有趣的人。
她久未见过长得如此“惊世骇俗”之人。他似月下谪仙,如水中月,镜中人,梦幻,清冷,可望不可即。
她前世的夫君柳南湘,素有玉面郎君之称,在这人面前亦是逊色十分。
可她从未听闻这号人物,一个能出现在宴请一甲进士宴席上的人,定是位高权重。这谪仙般的人物似乎对她颇有兴趣,在她上前敬酒时,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簪在了她的头上。
“莫非是个断袖,喜欢男人?”她想。真是个奇人。
京城有一处巷子,旁人不识得,里头仅仅一间宅子。宅子主人姓姬,自顾自地讲巷子称作“清平巷”,门上牌匾不挂姓氏,倒是贴了一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门联。宅子有名字,叫“停云”,屋主倒是个奇怪的人。
屋主不喜艳色,屋子里素净。此刻,如玉一般的公子正伏案写画着什么,白皙手指握着上好的狼毫笔勾勒出一幅美人图。画上人同“停云”一般素雅,眉目含情,画上并无艳色,但好似风情万种。
若是傅浔在场,定会认出这谪仙般的男子正是今早摘花的公子,画上人约莫是作红颜打扮的傅浔。
画完,谪仙在一旁提了一行小字:“装模作样”。
傅浔成了本朝第一个例外。通常新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但傅浔被皇帝打发到了国子监。领包入住国子监的首日,她对一脸好奇看着自己的国子监监生颇为无奈,自己年纪比他们还小,如何能当他们的师长?
早知如此,便不该再皇帝跟前胡言乱语。若是老老实实在翰林院打工,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就能同柳南湘掰一掰手腕,如今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不过她等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她正在自己的小隔间中收拾东西时,前些时候给她戴花的谪仙此刻正出现在她的眼前,面上带笑朝自己拱了拱手:“傅司业,上次还未来得及恭喜司业皇榜提名,不如今晚在下请你到栖凤楼吃一顿?”青年面上的笑容和睦,同身上一身皂色长袍完全不搭,配上谪仙般的面容,可谓是人畜无害。
可傅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位大人,下官还不知您如何称呼。”傅浔有些疑惑,才见到第二面,为何这人好似跟自己很熟似的。
谪仙眉心微微一皱,当然低着头的傅浔看不到。他说:“本官姬云,表字清暮,国子监祭酒,”听到这,傅浔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兼正二品太子少师。”
傅浔正好喝了一口水,听到这话连忙扭过头,不让水喷到姬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