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风时常埋怨他爹，好好的一个秀才，不在城里谋生活，非得住在山里，让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娶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乡野村妇，还生了一个成天不着家的野猴子似的女儿李向前。

李顺丰亲眼目睹了李成功掉进山坳里，可是他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有的只是眼神里的空洞。

李成功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只有李向前，时常跑到爷爷李成功失足掉落的那条路上，她歇斯底里的冲着山坳里大声呼喊爷爷——爷爷——

回声在山谷里来回飘荡，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空灵……

自从爷爷走后，李向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苟言语。

一有空李向前就会前往竹林，像爷爷以前一样砍竹子，劈竹子。然后做成一个个海碗那么大的葫芦灯，她把这些葫芦灯挂在爷爷掉落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葫芦灯上面没有糊上那一层火红色的纸。

“走，跟我下山去。”李顺风对正在露天锅灶生火做饭的李向前大声吆喝道。

“下山？”李向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山去换些粮食，要不然这个冬天大家就都别过了。”李顺风说罢顺手扛起靠在篱笆上的扁担。

徐会见状连忙从房里拿出了两个大竹笼挂在扁担两边。

“大，用什么换？”李向前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知道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更别说去换粮食了。

这年月若不是真金白银，谁愿意把口粮换给别人呢？

“这你就别管了。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跟着我去就好了，整天吵吵着要下山的是你，现在让你去，你又问东问西，多事！”李顺风一脸的不耐烦。

李向前狐疑的看了李顺风一眼，径直走进屋子里去了。

见没有人跟进来，李向前朝坐在土胚上的两个小弟弟“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千万别出声。

李向前赶紧用手掰开土胚墙角的一块活动石块，手塞里边来回摸索着，不一会儿他就摸出一个黑乎乎的小铁盒子。

打开盒子，李向前又揭开层层包裹着的已经辨不清颜色的布。

一枚锈迹斑斑的古钱币安静的躺在里面，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李向前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还在！”

这可是她最爱的爷爷交给她保管的，虽然爷爷不在了，可爷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李向前可是时时刻刻都刻在脑海里的。

“快点，磨蹭什么呢？再磨蹭天都要黑了？”李顺风在边大声催促道。

李向前见状匆匆收拾好小铁盒，放回原处。

“你该不是想把我卖了去换粮食吧？”李向前翻着白眼说。

“我倒是想，可这世道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哪个稀罕要你？”李顺风说话向来都是口无遮拦。

“把那头跛脚驴也牵上。”李顺风吩咐道。

“你莫不是哪儿发了小财？这又是扁担，又是驴的，要买很多粮食吗？”

李向前一脸的不解，她实在搞不懂李顺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家里明明已经一贫如洗，这又是整的什么幺蛾子？怕不是去偷吧？

“这个家现在你想做主了是吧？什么事我还得跟你汇报？！丫头片子还想做老子的主，下辈子吧，不行，下辈子也甭想做老子的主。”

李顺风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朝李向前扔过来一把刷子：“把这跛脚犟驴的身上也刷刷，到时候走累了还能骑着。”

“我骑着它？”李向前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