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时间已定,沈沅便去了趟忠靖侯府。
他本想着将时间告知史鼎,让其通知史湘云提前做好准备。
哪知这位史侯竟将湘云叫了过来,与沈沅相见,而且少女是着女装,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
史鼎虽是武夫,但也不可能不知道男女之大防,如此行事,怕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极力撮合二人了。
“云儿,过来。”史鼎知两人已经认识,便不再多介绍,微笑道:“九月初十,你就随沈沅同行,前往神京城吧,有你心心念念的沈大才子相送,应该也不会觉得无聊。”
“二叔说什么呢。”史湘云俏脸一红。
什么心心念念的,她只是钦慕少年的诗才,说的好像她有什么其他心思似的。
沈沅也颇有些尴尬,感觉这史鼎有些用力过猛了,史湘云现在才多大....
但他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神态,微笑道:“沅定尽心竭力,护史姑娘一路周全。”
湘云闻言,芳心一暖,莫名有种安全感。
眼前少年可不仅有诗才,而且还是新科武解元,之前更是孤身斩贼首,一举荡除匪患,放眼整个金陵,又有何人能与之相比?
史鼎看着侄女欣然的小表情,温声道:“你这次去,帮着带些东西给你姑祖母,我这做侄儿的不便远行,也算以此聊表些心意。”
湘云轻嗯了声,道:“二叔放心,您公事繁忙,姑祖母是晓得的。”
沈沅看着眼前叔侄话语温馨,想起了红楼原著关于史湘云在史家的生活状况。
有人说史湘云在史家有时做针线到很晚,以此断定少女被叔婶苛待,实则不然。
在古代,提倡女子少读书,多学女红,即便是大家闺秀也时常亲手做针绣,湘云是这样,宝钗也是如此,并无甚可奇怪的。
而且,红楼原著中也提到,史湘云去贾府玩,身上穿了太多衣服,湘云说:都是二婶婶叫穿的,谁愿意穿这些?
这话,虽有抱怨,但无苛责,可见史鼎夫妇对湘云还是很好的。
沈沅倒是更相信这种说法,毕竟史湘云在寄居之下,还能养成自信烂漫的性格,这可不是从小遭受苛待该有的。
又聊了一会儿,沈沅便打算告辞离去,却见史鼎叮嘱道:“你们一路北上,要先后经过金陵、山东、北直隶这几省,其他地方也还好,唯独在这山东境内,莫要多做停留!”
沈沅闻言,心念微动,语气郑重了几分,问道:“对山东的匪患,我也有所耳闻,不知到了何种程度?”
史鼎神色凝重道:“山东近年天灾频降,赤地千里,百姓日子不好过,致使流民四野,各地寇匪横行,官府也没太多办法....”
沈沅心下明了,不从根本上解决流民的生存问题,官府剿匪是永远剿不完的。
“我记下了,定会谨慎以待。”
......
离开忠靖侯府,沈沅又来到巡抚衙门。
此前,江凡曾和他提过,想结伴一起入京,现已初步定下行程,也是要来再问问的。
巡抚衙门后堂,江仲年坐于主位,沈沅和江凡分坐左右。
“九月初十?”江仲年喝了口香茗,放下茶盅,“来年二月才开启春闱,时间还早,缘何如此急着赴京?”
“早些去,也好早做准备,而且路途遥远,抵京已是十月下旬,时间也并不剩多少。”
“你既已想好,伯父也不多说什么。”江仲年又看向江凡,清声道:“你已及冠,心向四方,为父也不强留你在家中过年,是否与沈沅同行,自己决定。”
江凡并未犹豫道:“父亲,我愿与沈兄一同前往。”
对此行程,他也是期待已久,心早就飞了,能与知己兄弟同游,何必在家里看严父的脸色?
江仲年:“......”
“你倒是干脆,为父就这般不受待见?”
还未听江凡回答,就闻一娇俏声音传来。
“谁不待见父亲?秋儿可稀罕了。”
须臾,便见江秋儿一袭男装走了进来。
见着女儿,江仲年原本严肃的神色,倏而转为和煦,还是小棉袄贴心。
江秋儿微不可查的瞄了沈沅一眼,鼓了鼓香腮,佯怒问向兄长:“哥,你怎的又惹父亲生气了?”
江凡知这是妹妹在打圆场,只笑了笑,并未回话。
江秋儿又看向江仲年道:“兄长他一直都很崇敬父亲,只是嘴上不说。”
“我看他就是不想见着为父。”
“方才是父亲说不留我在家过年,让我自己决定是否同沈兄进京的。”
“我不留你,有秋儿在家陪为父过年便好。”
“同沈沅进京?”江秋儿似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明眸闪了闪,问道:“什么时候?”
“九月初十启行。”
“我也要去。”江秋儿下意识说道。
江仲年、江凡、沈沅:“......”
“不行。”江仲年断然反对:“他们此去是为了参加春闱,你凑什么热闹?而且,你....也不方便。”
“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金陵呢,就让我跟去看看嘛....”
江秋儿说完,又朝江凡和沈沅投去期盼的眼神。
沈沅却装作没看到,这是别人家里事,他确实不太好开口。
江凡无奈摇了摇头,轻咳一声,说道:“方才沈兄说,此次同行的还有忠靖侯的侄女,人多点也热闹。”
父亲与妹妹,他还是站妹妹这边的,便拿话点了一下父亲,人家史姑娘也是女子,秋儿若去,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正好还有个伴。
江秋儿闻言,美眸精光一闪,兴奋道:“湘云也去?”
想不到自己好友也要进京,确是意外之喜,如此,她更坚定了随行的想法。
“嗯,沈兄受忠靖侯所托,护送史姑娘入京访亲。”
江秋儿芳心喜不自胜,旋即收敛思绪,用央求的眼神看向江仲年,糯声道:“爹爹......”
江仲年脸色并不好看,儿子去也就算了,现在女儿也要走,想想自己一人在金陵孤零零过除夕,就感到有些凄凉。
“千里迢迢的......为父不放心你。”
江凡:“......”
女儿与儿子就是不一样,合着他就只能放养?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父亲有什么不对。
江秋儿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与不舍,似有不忍,垂眸未语。
“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秋儿,而且沈兄也在,他也会护着秋儿,对吧,沈兄?”
沈沅闻言,一脸黑线,却也配合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