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没有回避，望着青衿的目光，他洒脱一笑：“有何不可？世俗成见在我谢言眼里，远不及青衿之万一！”

这其实并非夏牧所认可的回答，但听得这话的青衿已然目光盈盈，无语凝噎。

……好吧，魏晋士人的风骨，都拿来追女孩子了……

夏牧心下吐槽，见这二人又开始相顾无言郎情妾意的，她实在受不了这个，于是便没事找事的给自己续上茶水，一饮而尽。

香，真香。

她打心眼儿里乐意看到佳偶天成，青衿虽与她相识很短，可留给她的印象却极好。她觉得有那样一双清澈眼眸的女子是不会骗人的，因此才没有拒绝青衿的主动靠近。

可她尚有正事要做，她登船是来做杀手的，不是伴娘。

夏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这种情形并未持续太久，得到情郎承诺的青衿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此时的她愈发的光彩鉴人，艳若桃李。

“对了，姐姐你不是未带乐师么？”青衿笑语吟吟的对夏牧说道：“不若今夜就由我和谢郎为你做配，助姐姐一战成名夺得魁首。”

夏牧看她一眼，唇角微翘道：“你们打算怎么下船呢？”

青衿慧黠一笑：“姐姐夺魁必能吸引全场人的注意，筵席之时求姐姐再为我俩做个掩护，姐姐侠肝义胆一定能找到法子的，届时我俩便借机脱身，只要离了昌黎境内便是天高海阔……”

说到这儿，青衿含情脉脉的看了谢言一眼，又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对夏牧说道：“……青衿日后必有回报。”

夏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别，别说日后必有回报。”她对这几个字异常敏感，晚晴之死依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又对青衿温言道：“只要你俩过得好就行。”

“姐姐可是答应啦？！”青衿很是欣喜，得到夏牧的点头后，她立即拉着谢言离座，对着夏牧盈盈拜下。

待起身之时，她忽然仿若想到了什么，展颜对夏牧道：“我与姐姐萍水相逢却相交莫逆，若是姐姐不嫌弃，不若我俩结拜为姐妹如何？”

说完她又问谢言道：“谢郎觉得呢？”

谢言朗声笑道：“白壁美玉，不失为一段美谈，我谢言愿为二位姑娘做个见证。”

青衿回过头，合掌放于胸前，眼巴巴的看着夏牧道：“姐姐，你愿意么？”

夏牧本就是个面冷内热的性子，这气氛都烘到这儿了，她能说不愿意么。

“好。”夏牧简短回了一个字。其实就算青衿是为了能更好的脱身才提出此议，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只一眼、或一件事，就够记一辈子，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拿一个茶杯装上盆栽里的土，取一根松香折成三截，夏牧和青衿施施然跪下。

“我陆青衿……”

“我夏牧……”

二女相视一笑，夏牧便跟着青衿一句一句念道：“愿在此结为异姓姐妹，天地为鉴，此生不负。”

夏牧平生的第一次起誓，竟是给了千年前的一名青楼花魁。命运是如此的奇妙，让她不由得心生慨叹，然而此时的她还未曾意识到，这偶然识得的陆青衿，会在她生命中承载什么样的一个位置。

再起身，青衿拉着夏牧的手欢喜的唤了声“姐姐”，这声姐姐听起来又和之前大有不同了。

“……筵席应该快要开始了，姐姐准备表演的什么节目？不若趁这会儿还有些时间，说出来也好让我俩给参谋参谋？”

计较已定，接下来就该是为选魁首做准备了，坐在桌案旁的夏牧这才真正开始心里打鼓。

赶鸭子上架，她只能走上这一遭，说不定能觅得什么机会。可她从小到大，表演的经验仅限于阅兵方阵和军体拳，天可怜见，她一个连KTV都不去的社恐，能有什么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