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甬道,藏在口子边上的一人冷不丁举刀砍来,夏牧看都没看,马步下蹲的同时、捉刀的右手正握变反握,以刀柄处的铁环迅速戳来人的胸口,那人吃痛之下刀根本落不下来,她右手翻腕一抖,紧接着一刀斩下!
在少年的眼里,她的动作很快,非常快,快得那人想挡都来不及。
偷袭的手下一口血喷出,一道刀口由肩至胸血如泉涌,人也软软倒下。另一侧一个举着斧子的青壮似乎吓傻了,迟迟不动,夏牧起身冷冷的横他一眼,他手里的斧子瞬间掉落于地,满面惊惶的转身就跑。
跌出来的几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还围堵在夏牧身前却无一人敢动,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畏缩不前。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对围在身边的几个伙计说道:“你们先走罢。”
几人如蒙大赫,迅速离去,剩下那几个打手不约而同的望向少年,他却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义父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谁若是不战而逃,以后就别在昌黎城里混了。”
几人面露犹豫之色,少年又补了句:“今日谁替我义父报了仇,谁就是大档头,这博坊的五成利归他。”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其中一个便咬牙喝道:“弟兄几个,九少爷都这么说了,扬名立万就在今日,咱们一起上,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还是怎地!”
面对四人的包夹,夏牧将重心缓缓下沉,双手举刀横在双眸之前,目光扫向他们的脚。她心中没有一丝戒惧,相反还有些隐隐的兴奋———眼前这些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完全逞血气之勇,连那日在八宝楼的巷弄里遭遇的那几人都不如。
几个泼皮打手呐喊壮胆,身未动脚先动,夏牧动如脱兔般先冲右侧身位,一刀便将右手方一人砸下的木棍斩断,继而顺势肩撞,把他撞向身侧一个拿斧子的打手,后者赶紧避让,夏牧随之前冲,手中刀如军刺般快速向前连续戳刺,飞花原本刀身就长,俩人又站立不稳,仓皇后退中当即就被戳出了好几个血窟窿,惨嚎连连!
攻势落空的另外两人又惊又怒的追过来,夏牧随手揪住身前一个正在惨叫的、扫腿将他绊倒又顺势往外一推,追在前边的一人躲闪不及、立时摔了个跟头,她随即一个侧空翻,借腾跃之力一脚把后边的人踢飞了数米远,那人扑通一下撞倒在一张赌桌上,什么骨牌签筒之类的物事哗啦啦落了一地,她接着回身又是一刀,将将爬起的打手当胸被斩,喉间呃呃了数声,随后哐然倒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最多也就一两分钟的光景,被踢飞那人眼见场中就只剩了一个在地上挣扎惨哼的同伙,他哪还有胆量动手,就跟见了鬼似的、爬起来就往大门跑,可还没跑到门边却被那少年几步追上、当背刺了数刀……
夏牧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年刺死逃跑的那名手下后,双手握着把滴血的匕首缓步朝自己走来。整个厅堂内已鸦雀无声,她此时因为晚晴之死的愤怒和郁气也藉由杀戮而消弭了一些,便挥刀甩去飞花上的血渍,归刀入鞘后,静静的问少年道:
“邓玉是你义父?你要为他报仇么?”
少年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他面上的表情半是紧张半是激动,却唯独看不出有害怕之色。走至夏牧近前,他忽然丢掉匕首,眼中流出两行泪来,就在夏牧诧异的目光里,少年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神色无比认真的呼道:
“恩主在上,阿九给您叩头了!”
夏牧愣住。
她只是觉得这少年有些古怪,但她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副情形,可让她更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正当少年一拜到地的时候,从里间的甬道内又疾步走出来好些个人,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少男少女,年幼的看去比冯昱还要小,大的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当中有几个女孩子甚至还衣衫不整、泪痕犹湿。
他们一出来便学着少年的样子纷纷跪倒在夏牧身前,或欣喜、或激动、或是带着哭腔,呼声一片。
“恩主,给恩主磕头!”
“谢恩主大恩大德……”
“感谢恩主除了这些恶人,为我等做主……”
到了这时夏牧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这地方明着是个赌坊,暗地里定然是在做着逼良为娼的勾当。
“起来,都起来罢,”夏牧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对起先那少年叹道:“你也起来罢,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抹了把眼泪,起身先是搬了张凳子给夏牧坐下,然后告了个罪,随后便喊他们起身,说是不能给恩主添乱、咱们大伙儿先把善后的事情做了云云,夏牧见他虽然年纪不大、处理事情倒也有头有尾,其余的少年们也听他调配,便由着他去安排。
她心里装着事本欲要走的,这会儿见这情形也没办法一走了之,只好沉下心思随少年去了间干净的屋子,且听他述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此时的夏牧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插曲,却不想它成了后来所有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