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力量,像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源头难以判断。但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安娜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
安娜急忙跳下床,鞋都顾不得穿就光着脚在屋里找。可这屋根本藏不住人,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马上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过度的慌张只会把弱点暴露给敌人。她又环视一圈木屋,确定窗户是屋里唯一的入口后,就开始找可能隐藏的入口;屋里一定有暗门或暗格,疯子才会用窗户作为出入的门户。可奇怪的是,她左敲右敲,找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暗门。
难道……这屋子的主人真是个疯子?
她恍然间回过头。透过窗,可以看到湖的面积并不大,湖面闪烁着蔚蓝色的光芒,像点点繁星坠入其中;与湖水相接的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林间弥漫着浓雾,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凄凉而落寞。看起来,正是他们走过的那片林子。
安娜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一行五人,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其他人的行踪尚不明确,再磨磨蹭蹭,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回归队伍了。她毅然走向窗户,想从那里离开,可刚走两步,脚就踢到什么东西了。
“啊——!”她疼的大叫一声,但是并不生气。
她快速跑回床边穿上鞋子,然后回到脚受难的地方。她踢到是一个马蹄形的铁环,铁环的两端嵌在木板上,能拉起来。很明显,这是一个把手。
她拉起木板,毫无悬念地发现一个方形的入口。木板开启的一瞬间,从下面中迎面扑来一股热流,还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安娜弯腰往下看去,发现下面是一个更大的木屋,靠一架木梯和二楼沟通。虽说一楼比二楼大,但是由于屋里堆积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实际的活动空间也有限,很像阿方索拿来搞研究的密室。屋子左边有一个铁制的火炉,烈火熊熊燃烧;一个身穿黑袍的妇人坐在炉边,缠结干枯的灰发随意地披散下来,落在膝头放的一本破书上。
这时,妇人长叹一声,合上书放在一旁的矮桌子上。“你不下来吗?”她说,头也不抬。但是语气随意,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
安娜迟疑片刻,然后顺着梯子往下爬,一边爬一边警惕身后的妇人。下来后,她觉得手上有东西,低头一看,全是从梯子上粘的灰尘。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泥巴的小女孩。“你没有打扫房间的习惯吗?”安娜怒气冲冲地说,同时给自己壮胆。
妇人慢慢地转身。“我还没来得及打扫下面,小姑娘。”安娜看到,这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方形脸,嘴唇紧抿,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透着睿智与自信。奇怪的是,她的额前有一绺格格不入的黑发。“那边有水,你洗一下吧,”她指着窗台前的木盆说。
“你是什么人?”安娜怒目而视,死盯着妇人,同时右手按在衣服下的短刀上。她上前一步,“快点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把我带过来的?是也不是?说!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她相信自己已经给足对方警告了。
可妇人一点都不害怕。她轻蔑地瞥一眼安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银色烟盒,取出一支,点着后抽了起来。安娜见此,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反手抽出短刀,从刀身射出的一道白光掠过妇人的脸,接着,刀像雨燕一样往下俯冲,只是一瞬间,安娜就把刀卡在妇人脖子上了。
“你说不说!”她大喊一声。
这回,妇人再也不敢无动于衷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只兔子小时候还被当成老虎养过。
“年轻人就是着急,”妇人皱着眉头说,“你比刚才的东洋姑娘还要急……”
“什么!东洋姑娘?”安娜激动起来,“你是说熏?她在哪?她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她?”她随即左顾右盼起来。
借此当口,妇人起手绕过脖子上的刀把烟取下,然后轻吐一口烟雾。“你的朋友没有危险。他们来过这里,只不过都走了。你是最后一个。我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人,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对吧?”她抬起头,感觉安娜放松戒心了,于是说:“总之,能先把刀拿开吗?”
安娜犹豫着收回刀,可就在刀即将拿开的时候,她又把刀杵上去了。“不行!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她快速绕到妇人身后,用刀挟持着她,“马上带我去!”
妇人没有起身,她看着脖子上的刀,陷入了沉思。“你和你母亲……真是一个样子,”她感慨地说,“当年,她也用这把刀逼迫过我。”
安娜心头一震,慢慢放下手里的刀。“你认识我母亲?”她惊讶地问道。
妇人深吸一口烟,又仰面吐出来。“如果当初不认识,会不会更好一点呢?”她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