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决定架起篝火，毕竟，谁也不知道安娜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他们没有围着篝火坐在一起。帝简和都良香一人靠在一棵树上，眼睛盯着黑暗的丛林深处；绿蒂和熏之间也隔着篝火，彼此之间没有交流。

“安娜小姐真慢呐。”帝简打破沉默。

无人应答。他从树边走开，来到篝火旁坐下。他看着火架上的鹿肉，拿起一根木棍往上面戳戳。“我觉得可以吃了，”他提醒其他人。可左右两边的女士都提不起兴趣。

无奈，他只好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可他刚伸出手，就看到一只手娴熟地伸过来，抢先一步把肉拿走了。

“我先帮你们尝尝，”都良香嗅着鹿肉说。

火光越来越小，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四个人安静地围坐在一起，将火架上的鹿肉分而食之，晚餐结束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你们不会真相信那个老女人的鬼话吧？”都良香说，“预见未来？讲故事呢？谁爱信谁信，反正我是不信。”说完他又用牙撕下一块肉。

“既然不信，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薰说，“难道说她的话让你很介意？”

“……我没有，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她说的只不过是一些愚蠢透顶的蠢话罢了。”

“是么？那你敢不敢把她给你的预言说出来听听。”

“不说。我说出来让你看笑话？”

薰又去问另外的两人。“你们呢？你们俩见多识广，怎么看那女人的话？”

“这个……”绿蒂思索起来，“我们在黑格丁姆接受的教育可能和你们也差不多……时间具有一维性，明天的事谁都不知道，谁不知道超越时间线的事，而预言就是一种描述未来情境的超越时间线的事，这在过去被认为是无法做到的，但现在……”

“现在有可能了？”

“是，现在确实有这种可能。过去，我们都认为时间是一种观念的存在，是人类创造的知识经验类产物，但现在已经有不少学者认为时间是一种客观存在……”

“所以呢？”

“还有什么好所以的？”帝简说，“真言可以对一切客观的事物造成影响，你难道不知道？”

薰沉默不语。

“我们的召集人也有类似的能力，”绿蒂继续说，“他能对固定的空间施加影响，然后通过空间给予的反馈来获得想要的信息。而这一切要想实现，前提就是空间也得是一种客观存在。”

“你别说了，”薰说。“我都明白……都明白。”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都良香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薰问。

“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的，”他说，“那我可得好好地感谢她，因为多亏有她我才能改变那糟糕的未来。”

……

“你觉得未来能改变？”绿蒂问。

“能。”他笃定地说。

那条由光芒汇成的河流出现之前，世界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起初，它是一个白色的光点，后来，它像一轮流淌着光华的明月，再后来，像光芒万丈的浪潮，直到流遍全身，安娜才明白，这是一条光之河流。

她醒来了。

她听到炉子里响着噼啪声，这让她有种回归到现实的感觉。

“醒了？”耳边有人说。

安娜睁开眼睛，看到一绺烟在上空盘旋。她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头痛欲裂。

“这是正常的反应，”妇人说。“来，喝点儿这个。”

安娜看都没看，就迷迷糊糊地接过一碗冒烟的汤往嘴里送，可刚喝一口，就不喝了。“这什么啊！怎么这么苦？”她把碗递给妇人。

“树根熬的汤。”

“什么！树根？有什么用？”

“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