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从暗道里下来,就听到有争执的声音。帝简一边听一边把油灯放回去,紧随两位女士的脚步,踏出密室。
外面只有椎名纺一个人,他靠在墙上,低着头,身型像一弯新月。
“发生什么事了?”绿蒂问道。
“他不肯走。”
“谁?”
“老师。”
“不肯走?”帝简迷惑不解,“你是说他不肯离开这艘船?”他谨慎地问。
“不肯离开这个房间。”
安娜一听,眼睛睁得老大;她急忙后退几步往屋里瞅瞅,确认这破地方不是豪华酒店。“什么意思嘛?”她扭头问,“这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有什么好留恋的?”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太大了,屋里的人听到后,都不说话了。
“这就麻烦了!”帝简突然大叫,所有人都看向他,“我答应你把他救出去,可他不愿意走,我怎么办?”他摊开双手,看着椎名纺。
“你自己想办法。”对方冰冷地说,然后进屋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帝简急忙追上去,“我能来硬的么?喂!我能来硬的么?”他也跟着进屋了。
绿蒂和安娜的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不约而同地跟上去了。这煮熟的鸭子突然要飞走,谁都不能答应。
“您好,冬先生,”绿蒂礼貌地说,“抱歉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打招呼。现在,请容我介绍一下,我们都是共济会的成员——”
“几个月前,在斯图加特追踪金的人就是你们吧?”冬荻南低头说,声音如从一口古井里传出来,低沉,而不带丝毫感情。“是你们吧?”他抬起头再次问道。
“唔……唔……不是!”安娜咕咕哝哝地说,脸都憋红了。这时屋里的人都在看她,脸就更红了。“真的不是!”她继续嘴硬,想把局势搬回来,可是徒劳。
“原来不是啊,”冬荻南微笑着说,“本来我都打算把我手里的‘王牌’交给你们了。既然不是,那就请回吧,我现在没时间结交新的朋友。”
安娜一听,心想你当我傻啊?这明显就是个圈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哼,我才没那么笨嘞!“哎呦!真的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金,真不认识。”她一边说一边给绿蒂和帝简递眼色,“快点!你们俩也说点什么啊,认识叫金的人吗?——看吧,他们也不认识。”
“我看他们是真不认识。”都良香评论说。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移到他身上了。可他一点也不慌,反而把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当作一种是欣赏与钦佩。他咳嗽两声,装作一副要发表高论的样子。“你们看啊,”他说,“今天纺去转告过他们,你要把缇南给共济会。既然人已经是他们的了,那之前的追踪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撒谎呢?”
“对对对!”安娜急忙补上,“没有必要撒谎!绝对没有!”
“等等……”绿蒂缓缓抬起头,“我并没有收到你所谓的‘转告’,你说要把谁交给共济会?”
都良香一愣,扭头看向椎名纺,发现他的头微微侧向一边,似乎在逃避什么。“怎么?你没有告诉他们吗?”他问道。
“没有。”椎名纺坦白说。
“那个孩子……是叫缇南吗?”绿蒂问道。
“冬缇南。”薰说。
“原来如此。”
“喂喂!这是什么意思?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帝简有点抓狂,目光在椎名纺和都良香脸上逡巡,不过他马上就镇定下来了。“你是说你们早就有意把那个孩子交给共济会了?”他问都良香。
都良香点点头。
“可是有位老兄却要跟我谈什么交易,”帝简不屑地别过头去,“他一定要我把他老师救出来才肯交人……”
一阵沉默。
“我不用人救,先生。”冬荻南说,不满地瞥向椎名纺,“我不管你俩之间有什么交易,都不作数。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怎么还在说!”薰大喊道。
“好了!”冬荻南少有地叫喊起来,“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再拖沓就全完了!明白了吗?”
薰听不进去,负气跑出去了。
“这孩子,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还是先不管她了。”冬荻南挠挠乱糟糟的头发说,“没想到,阿维尼翁居然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我们有过几次愉快的谈话,他给我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所以,我以为他放弃了。看来,对这个人,我还是掉以轻心了……”冬荻南止住话头,陷入沉思。
“时间紧迫!”绿蒂突然说,“既然您作为锡兰一族已经做出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包在共济会身上了。我们打算今晚就动身,在那之前,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五个年轻人静立在一旁,看着冬荻南,就像在等待长辈做出最后的决定一般。
“我能请三位答应我一件事吗?”冬荻南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