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70年12月24日,一艘承载着456名游客的由旧金山驶往夏威夷群岛的名作塞西莉娅号的中型游轮未能按照预定计划准时抵达。
起初人们认为这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延误,然而塞西莉娅号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音信。
十二小时过去……仍不见踪影。
夜幕的降临更是捎来了不安。
在岸上焦急等待着的人们怀疑这艘游轮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然而通过对其的定位与行船记录显示,塞西莉娅号似乎在十二小时之前就已经一动不动地停泊在了N31°23′0.44″ W150°09′41.82″的位置,从未发出过任何一通求救信号……船上所有通讯设备皆运作正常,并且能够顺利接通。但诡异的是,在岛岸尝试呼叫时却只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哒哒”声,就像是什么硬物在轻轻地敲击着麦克风……任由接线人员怎么呼唤,都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考虑到船上有着除旅客以外的数十余名船组人员,大家一致认为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于是立即联系了海岸警卫队请求搜救。
因为距岛较近,警卫队很快就找到了静静地停泊在大海中央的塞西莉娅号。
那船,好似落入水塘中的一脉枯叶,毫无生气地飘着。船舱内没有灯光,本应热闹的甲板也安静得可怕,一切都像被笼罩在死神黑色的披风之下,在夜的冷风中显得更加荒诞。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船上的人被一股未知力量给吞噬殆尽的时候,警卫队传来了回复:
“都……活着。”
可还来不及高兴,那声音便颤抖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是一阵嘈杂,估计是警卫队的人为了某件事而陷入激烈的争吵。
随着他们吵得愈来愈烈,其中交杂着许多的惊恐和语无伦次,有人毫不顾忌地爆发出不堪入耳的咒骂,有人大概是用拳头狠狠地砸击着船板。然后,一个男人哭了,再不过一会儿,一群的男人都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听得岸上的人毛骨悚然,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哗啦”的一声,像是有人跳水一般,最后一切都回归了沉寂。
从惊讶之余回过神来,人们又发现了一件怪事——塞西莉娅号凭空消失了!
大概只有两三分钟时间,定位显示便再也探测不到那艘游轮的所在。出动的第二支警卫队也表示在“事故海域”一无所获。这简直是一次诡异的人间蒸发!
就这样,大家在平安夜怀揣着恐惧入睡,直到第三天,2070年12月26日,有人在尼华岛东岸救起了一个落水者。
这个落水者正是24日当晚派出的第一队海岸警卫队的成员。他被救起时脸色非常难看,整体的面容都有些发青。更可怕的是,他的嘴巴就像是被某种强溶性的物质浇注,粘合在了一起,只留下几条竖状的缝隙,透过那些缝隙,脸颊旁的颚骨依稀可见。
据悉,此人名叫康尼·沃森,曾参加过多次海上搜救行动,可算是个富有经验的老手,但很显然,这一次的任务已经成为了他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阴影。
在被送至医院后,沃森时而神情恍惚,时而焦躁不安,并且坚决反对康复手术,很多时候都需要通过注射镇静剂来使他平静下来。于是大家只能天天看着他可怕的面容与那双好像要暴突出来的双眼,希望能够获取些什么信息,以推断出24日当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但众所周知,要从一个“精神受创”的当事人嘴里了解事件真相绝不是个容易的工作,更何况这个当事人已经没有了“嘴”,或者说,是没有了完整的口腔。
于是铺天盖地的媒体探访渐渐地也就平息下去。没有了长枪短炮和闪光灯的骚扰,沃森的情况反倒在一个月之后出现了好转——他开始起笔写下自己于24日当晚在塞西莉娅号上所遭遇的一切,但仅限于给他身边的医护人员过目。
从后来官方公开的情报可以得知,沃森极尽详细地描述了所有他能够回忆起的细节:
从警卫队刚刚登船起,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好像是成吨的醋被打翻后搅和在地上,与什么发酵了一般。
在登上宽阔的甲板后,他们便看见了满地黑乎乎的不明流质以及无数像面饼一样躺着贴在地上的游客。那些游客的器官通通错位,扭曲得不成人样。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股力量所为,但总而言之,那些游客确实还活着,并且能对外部信号作出反应。
估计是因为原先的身体机能出现了剧变,几乎所有人的大脑都无法对肢体进行准确的控制。他们有的身体卷成麻花状,在地上打着螺旋;有的双臂合并缩进腹腔,像蛆虫一样蠕动;有的甚至头部挪至脊梁处,成了人形章鱼,唯独船舱内的一个通讯员还保持着较为完整的“人样”,可也同其他所有人一样没法用语言作出正常的应答、没法对当下的情况表现出应有的情绪,只是木讷地坐着不断重复着一个前倾后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