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亚罗波克说。
他抖了抖手里的烟斗,把余烬抛在地面的枯枝败叶上。亚罗波克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发白,一条条光柱透过密林射下,刺在他胸口的家徽上。
那是一条蛇,但长着鹰嘴和鳄鱼尾,蜷曲自身,立起前半部身子,喷着信子,邪眸瞪着前方。它的身下是一片沼泽。
这是留里克家族的家徽,鳄蛇神立于沼泽之上。家徽图案上的鳄蛇神孔武强悍,死死攀附身下的土地,仿佛花岗岩一样永垂不朽。
“你确定要抛弃这块地方吗?”亚罗波克身边的红发少女问道。
少女百无聊赖地抛着石子,把石块扔往天空,再精准地接住,似乎并不觉得这游戏反复且无趣。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修长裸露的双腿晃来晃去,是这片焦褐色大地上唯一的白。
少女的身边摆着几本书,封皮古老而坚硬精致,内里的纸张已趋近焦黄发脆。她时不时看一眼这几本书,眼神火热,带着一丝餍足。
亚罗波克看着少女,咽了口唾沫,“不走能怎么办呢,留里克家已经失去了……”
少女突然弹跳而起,一足点地,另一条腿的膝盖重重撞在亚罗波克的腹部。她左手搭着亚罗波克的肩膀,右手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
“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少女轻轻说,“留里克家族经历了无数次劫难。魔历254年,几近灭族;魔历367年,与北境蛮族打了场生死战……”
“可你们还是屹立在这片沼泽地上,永远不屈服,死硬得像沼泽下的顽石,或者一块不肯腐烂的木头。”
少女顿了顿,步伐轻快地往后跳了跳,脸上带着一丝邪里邪气的笑容。
“所以我才选择了你,选择跟你走,你一定能帮我实现梦想。”
“可我是留里克唯一的后嗣了。”
“那就振兴它。”少女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她走到那堆书之前,从中抽出一本紫色封皮的大部头,吹了吹上面的灰。
“这是大贤者雅罗斯拉夫的遗著,其名为《血统与血术》,记载了十七个神族的潜力与主要术式。你死了,留里克就绝嗣了,将血术解析成一般术式更是天方夜谭了。所以,在我实现目标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她舔了舔嘴唇,但脸上没有一丝笑,“你现在能激起我最大的好奇心。”
亚罗波克摇摇头,“那就走吧。”
说着,他登上了火车。留里克的封地建在密林里,而列车的出站口在密林的边缘。走出去,就是南下的道路和远方的草原、海洋。
“你真的对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留恋吗?”少女问道。
亚罗波克单膝跪地,“再不上车我就要走了。”
“告诉我嘛。”
“不留恋。”
少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抱起身边的几本书,晃晃悠悠地跳进车厢。
“给我看看留里克的血术吧。”
“只是驱动列车的术式,有什么好看的。”
“列车可是神明大人的造物,世界上最坚不可破的东西,从北境一直贯穿到大海,况且只有大贤者雅罗斯拉夫总结的十七个神族的最精锐成员才能使用血术驱动列车……”
亚罗波克闭上了双眼,“别废话,要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