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七二章 彼车夫(2 / 2)钓海记首页

“比漠海。”

“比漠海?”海主脱口而问道。众首领都是一头雾水,竟似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自然而然问海主道:“主上,比漠海是什么去处?”海主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关心太阳王公主而问。”彼车夫哈哈大笑道:“我主昔为海陆总巡检,也只听说过此处为绝地,进必不出,二位公主被我带入其中,必死无疑,你们全都去慢慢悲痛寻死吧。哈哈!”

众首领虽然见他话多神秘,但头头是道,并且神气活现,料想他用心狠毒蓄谋很久,最终在二位公主身上找到破绽,悄悄出手,如此恐怕二位公主便果真凶多吉少,一时个个觉得脊背上凉嗖嗖的,面面相觑,忧容毕现。

鱼师咳嗽一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且听他说。”

“这样才对。”彼车夫对众首领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悠然道:“我其实一开始也无计划,只是不停地打听消息,二位公主在中心岛驻留时,我觉得有机会,但反复筹谋,犹豫不决,一拖十年,直到二位公主将去生市,我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能再踌躇,便和上面称病说要在家休息,其实也去了生市。那里是全大海洋最为热闹喧哗之处,你们这些魁首自然不屑一去,虽如今水体变冷,因为那里地方平坦封闭,又多有热泉分布,其好处就如同这里因玉光山有光一样,因此仍很热闹,各处纷至沓来的海类摩肩接踵,带来的货物琳琅满目,除各种平常所需食品香料,亦有珊瑚珍珠玳瑁水晶等装饰玩赏物品,也有陆地上的一些生灵特产,都在符合其环境中展示。我先暗中观察,交换得一身普通袍服,便开始进入其中。那个地方很大,我无心深入,只盯着几处紧要出入口处;商贩买主密集,我不去注意横行者,只注意立行者;车轼很多,我不放在眼里,只打听可有金车至此。我先见到三个立行者,他们都以宽袍包头裹身,在市场中认真地张望比较,忽惊忽喜,忽分忽聚,以为有所得欢喜而聚,又因为不满意互相埋怨着散开。我见他们与众不同,便主动上前结识,致以问候,我说我来自黄金坪,他们无动于衷;他们说他们来自比漠海,却令我暗暗称奇,我问他们去那个地方的目的,他们说是为了寻找结构设计完美或奇特的生命。‘什么意思?’我问他们。‘供生主借鉴之用。’他们答道。‘生主是谁?借鉴什么?’我又问道。他们却以为说漏了嘴,不再理我,我忽然灵机一动,跟上道:‘我手头有二个生命,是这里最完美奇特的。’‘是什么?’‘一个人和一个鱼人。’他们果然被吸引,要求一见,要我开条件,我道:‘只要告诉我用途。’他们含糊答道:‘生主设计生命,相当于闭门造车,头脑难免混沌,已设计过的和正设计着的混淆不清,我们做俑仆的见他老人家绞尽脑汁心力竭尽,心中实在不忍,所以和他老人家进言到此寻找上等生命,带回去供他老人家参照,他老人家也同意,因此我们才来这里。’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不感兴趣,便和他们要了住所,称不几天就会向他们供货。”

彼车夫拿捏众首领情绪,众首领越着急越不耐烦,他讲得越细致越有耐心,让他们只能安心听着他往下讲道:“生市喧嚣热闹,也有休闲去处,说谈逗唱都有,生色犬马充斥,我怕误事,不敢多看,只有一杂耍处,因为位置是要冲,我时常去那里选个高旷处张望一时半刻,也不敢太多留神,不时要抬头扫视道口,防止错过目标。那个杂耍处是所有休闲场所最热闹的一处,而最出彩的是一条美丽修长的大鱼,它非常聪明,记忆力强,眼睛灵活,各种智力表演不在话下,深得观众喜爱,我也不例外,有二次忍不住靠近水晶盒观赏,它一见到我,忍不住冲过来,冲我又是摇头摆尾又是竖起身来打转,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吗?”“为什么?”众首领忍不住异口同声问。“水晶盒周围的观众都是横行者,除了我这个立行者。”彼车夫嘿嘿笑道。

我在焦躁不安中等待,虽然反复打听得二位公主未在那里出现过,还是怀疑她们是不是已经从那里匆匆而过或者干脆就没去过那里已回黄金坪,还好我有耐心、还好我心细、还好我眼尖,这一天,她们终于来了,我看到了她们的金车,她们果然没有引起市场的注意,金车远远的绕过市场,驶入附近的管理大院,然后二位公主和我一样,换了服饰,以宽袍蒙头裹身,前来参观市场。我急忙又以老办法,找着她们的车夫,称自己老家在那里,这会儿正告假回家养病,和他套近乎,请他消费,这个车夫虽然忠诚尽职,但也是在外漂泊十年,心里头都寂寞得麻木了,加上知道我表面身份,对我比二位公主还热情听话,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我不问他也主动和我倾倒,让我对二位公主旅途中的习惯和后续的行程知道得一清二楚。等我一切准备好了,我就把那个可怜的车夫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杀了,然后冒充起他来,二位公主对于下人本来也不怎么重视,几天下来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车夫被掉了包。一天晚上,我听到她们二个谈正事,大公主问小公主道:‘妹妹,你确定那条鱼是人变的?’小公主答道:‘当然,姐姐,鱼人我看不准,人鱼我一看便知,以前姐夫也被变成过鱼,我还亲自养过。’‘我想救下它。’‘好的,姐姐,但是要让它变成人形,就得回黄金坪找到度身池才行,要不我请这里的管理者将它搭车送走?’‘不用,我们反正不再去其它地方,就把它放在车上一同带回。’‘好的,姐姐,我们明天就将它交换回来,再教化它可行?’‘嗯,就这样。’我那时心中虽然已有计划,但是仍是很紧张,一来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冒充的,多少有些心虚,二来太阳王公主修行深厚,难以直接加害于她,只能借比漠海的使者来陷害于她,而且要尽快。我于是连忙趁空去找那三位使者,他们因为一无所获,也正准备打道回府,见了我便埋怨道:‘都是你说大话,让我们空等数日。’我胸有成竹安慰他们道:‘因为美好和或奇特的生命都很高明,而高明者善于伪装,跟我来。’就将他们带回二位公主的馆驿附近,偷偷地指着二位公主道:‘她们既进出谨慎,又善于伪装,然而其本质隐蔽不了。’‘你指的是什么?’‘她们是直行者。’‘那倒难得见着。’‘现在有一人,一鱼人,还有一人鱼。’‘哇,那怎么交易?’‘就这二天,你们先收拾好,到时候在前面带路,到了比漠海,连人带车交给你们。’‘那你呢?’‘我自有安排。’我当时也想到没了金车,在大海洋就没了依靠,但是一想到一生中能完成一件伟大的事业,就是生命结束,又有何憾!”

高恨听到这里心道:他虽然反动,但道理正确。又听那彼车夫继续往下说道:“我仍回去,到晚上,二位公主果然带回那条人鱼,那鱼或围着她俩打转触碰,或四下张望游弋,没个安闲时候,待确认周围安静,小公主化身为鱼,用头触过大公主,和那鱼道:‘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想变成人,只可认她,不要乱游。’‘我要回家。”那鱼只是乱游乱嚷。小公主追着它告诉道:‘可以啊,我们先带你出大海洋,再想办法送你回家。’那鱼听了,虽然对大公主表现出亲切依赖,却不肯消停,一口一口的嚷着:‘我现在就要回家。’大公主只以为它可怜,轻轻抚摸它,表示安慰关爱。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道:‘黄金坪你们是回不去了,岸上更上不去,回家只能是梦想。’来日,二位公主先晃动套石,与你们联系,说要动身回黄金坪,你们当时很欢喜吧,却没想到是空欢喜!二位公主或许是习惯了,对我这个冒牌的车夫非常信任,只说一句:‘回黄金坪。’不看也不问,由我架车行驶。三位比漠海使者都依着之前的约定,见金车启动,便远远的在前面引路,他们也不知道是自身技艺还是依仗什么高明的行驶器,无声无息,可快可慢,不留丝毫疑点。二位公主光顾在车里应付那条鱼,自是毫无察觉。我们白天深潜,夜里上浮,在水体中保持同一透光度,我想那三位使者和我一样兴奋激动,他们看到金车发出的光而踏实,我看到他们间隔发出的信号而开心,其实我本来可以根据他们发出的波信号闭目驾车,但是对于一个正在从事着惊险刺激的大事业者而言,他是应该寻求多重保障的,越靠近目标,就越应该谨慎机警。”

高恨听到这里,心中又在想:他虽然反动,但所言在理。当听他说到金车到达比漠海时,正想提问,已有首领先问道:“比漠海是什么模样?有什么可怕之处?”彼车夫吁了一声道:“除了金车开始颠簸摇晃外,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但它既然在精华洞无名,当是极荒僻极神秘极危险,所以才没有信息返回;它既然名为比漠海,应当如同陆地最深处的沙漠一样,没有生命能进入其中。我惟恐二位公主询问,连忙将金车交给了三位使者,自己留在了原地。”

众首领听他讲到这里,虽然早知结局,仍然大惊失色,怒气填膺,纷纷斥他为:“奸贼贱类、阴险歹毒。”一帮武将更欲上前将他围殴。而彼车夫也乐于看到他们这样,安然站立,轻蔑以待,但是如同下等人嘴巴永远闭不住一样,不待众首领想问,他就得意洋洋接着往下道:“我运气也真好,刚刚完结一件大事,后面又来了更大机会,我当时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不要活下去,在深海中漫无目的地不知转悠了多久,竟意外地碰上了另外一辆金车,车上坐的就是他们二个。”他用手指着高恨和多力道。

高恨见他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和多力身上,就接过话来揶揄他道:“碰巧我哥哥当时正在对精华洞的做法大发脾气,让你又惊喜地逮着一个为你主子报仇的机会?”

“不错,你脑子蛮灵光,我一见太阳王和精华洞不共戴天的样子,又见他无极鞭在握,知道他既是我主子的仇人,又本领强大,不如想办法带他到精华洞,让他和精华洞火拚,岂不是一箭双雕!当即上前,以车夫长的身份命令为你们驾车的车夫送你们至黄金坪。”

“噢,我一见太阳王,心道不妙,只好暂时将他引往玉光山的另一侧,争取缓一缓时间,哪知道你这个贱类又不知趣,上前挑拨他们,致使太阳王大闹黄金坪。”消息官又接着推测道。彼车夫哈哈大笑道:“可惜地主公出现,不然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戏就更加好看了。”“你一回来,见到我就和我控诉太阳王太猖狂,所以才带他过来,让精华洞教训他一下,我竟相信,只能先把你教训一通,但是你第二次的举动,便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与主上、地主公父子以及小高恨一起设计,将你带到里面来当面对责,引你说出二位公主的去向,不然你的话我能相信?你能进得了精华洞?”消息官和彼车夫冷笑道。彼车夫听了,也不激动,反唇相讥道:“那也没什么,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二位公主已经落入了比漠海,让你们伤悲,互相怨恨,最好反目成仇。”

他还待数落,消息官朝着武将班前一呶嘴,二名将军出列,将彼车夫抓虾拿蟹一样架了出去。

消息官又转过身,朝着洞外一招手,进来一名手下,与海主施过礼,禀报道:“主上,派出的信使已从生市传来消息,他们照着二位公主身上的信息追踪到深海某处,突然变得空白,有二位使者也莫名其妙的失踪。”“那个地方就是比漠海?”“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众首领又轻轻的议论开来。

高恨和多力道:“哥哥,我们那时好像没有感觉到异样。”

多力坚决道:“再有难处,也要救妈妈,我现在就去。”说完大踏步出洞。乌逊追出来道:“太阳王且慢,去也不是你这个去法。”“为什么?”“第一,现在你在大海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不会不管,不会不急;第二,就是要去,我们有缩地尺,可以送你前往。”多力听了,刚停下来,又听他道:“且容我等商议,禀报主上便即行动。”不耐烦地说了句:“不劳各位。”又要出发。

高恨也跟出来大声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正要赶上,耳畔听到一声古朴声道:“大海洋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先息息吧。”正是之前那神秘的发声,但见话音刚落,前面大步流星赶路的多力即时停下,拔步不得。

高恨急看时,见他双脚各被一根冰精索所缠,那冰精索近乎透明,只有注意看时,才能看清它是由一颗颗极纯极透澈的冰精弹子串连而成,多力初时还能动上一动,但是他脚一抬,冰精索就沿着他的腿向上缠高一圈,直至双脚无法动弹。多力不慌不躁,抡起大天珠就要去砸时,又被一粒不知从何而来的闷雷珠打在后背,化作一股推力,竟将他身子压得往前一冲,又因为他双腿不能动弹,所以身子如同与精华洞行礼一般。

那个古朴声这才又道:“地主公,我与魂尊陪你去比漠海走一遭,如何?”地主公身子一滑而出,朗声笑道:“相主,你教训晚辈是应该的,就怕时间长了,寒气入侵,又损他身子。”“地主公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你为何不替我大海洋这么多脸面着想?”“相主批评得对,不如罚他与二位尊者开路去比漠海?”“唉,地主公,希望你这样做不要养成他的骄纵之心,好吧,我放开他,但作为惩罚,他不可以去比漠海。”“地主公是重子轻妻吗?快走!”又一个古朴但显得轻渺的声音道。

高恨见机不可失,连忙喊一声:“伯伯,我想和你一起去。”话刚说完,还未跨步,地主公一晃身过来拉过他身子,又一晃身,就已进入一平稳宽敞的车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