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场过去,我一共记下二节王书,谢显也有了空,但他竟是也不着急,倒是她把二头说好,三个人又一起来找宝叔,没等宝叔问话,她先道:‘小叔,我有句话,说了你别生气。’宝叔笑道:‘不会啊,你说吧。’‘小叔,你能不能把王书一口气都读下来,让阿汤听听有多少内容,好心中有底,你小叔能记下来,说不定他也能记下来。’宝叔道:‘说得对,正要这样,要像蚂蚁搬家那样,坚持学,带着热情学,肯定能成。’他让我们三个安定,自己站起身来,绕着小圈子,把半部王书的内容一字字背了下来,谢显苦笑道:‘这么多!’我咋舌道:‘都有大半天啦!’而她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埋头不语。其实,高恨啦,我现在想想,她那时候就是在偷偷地强记王书。”
高恨本来听他讲得这么细腻,自己都感动得不行,以为他对于小雨的良苦用心总能回味出一点蛛丝马迹吧,结果他却总结出这句话来,心中怒道:“偷偷的?偷你个头!”一时既怀疑他的人品,又替小雨的一腔心血付诸流水而悲哀。
阿汤又没理会到他的思想,继续往下道:“我有时候晚去或者不去,她等不到我,便自己到宝叔处半呆半等。去得勤了,宝叔也不管她,她也不打扰宝叔,自坐在一旁认真的看。有时候她帮宝叔照看一下见孝处,让宝叔牵着骆驼去小河边打水或者附近散散步;有时候热情的帮宝叔整理竹牌、编上序号,防止错乱,而当她再提出要求,要宝叔多花心事多教教我时,宝叔断然拒绝道:‘一个人要自己想学才学得好、学得快,我之所以肯教他,是冲着二族长辈的情分,如果多教,就显得自己有愧,在求着他学。’”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高恨有些疑惑,正好借机提醒阿汤。
“是宝叔告诉我的,他为了鼓励我刻苦学习王书。”阿汤心灵仍然没有一丝察觉,坦然回答过后,接着讲道:“她早就注意到我随身背着一个皮袋,又见我非常重视,须臾不离身边,等到和我处得熟了,挑了一个赠宝辞宝的故事讲与我听,内容是这样的:一个宝男和一个智者相处甚笃,要把自己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赠于对方,哪知智者一口回绝,和宝男解释说你把它看着宝贝,我把不贪不奇看着宝贝,如果收下它,那不是二人都失了宝贝。我因故事情节比较平淡,便没往心里去,她又趁势开导我道:‘一个人若心中有料,不会看重一件特别的宝物的,因为在他眼里,做有益的事才是宝;反之如果有了累赘,境界不升反降。比如金老爷,他的宝贝太多了,但是随得随送,我们善元居的无油灯火、碧玉船刀,都是他送给宝叔的;宝叔也和金老爷一样,不是天天都把宝物挂在腰间。’她说完停下来瞟着我的皮袋,见我下意识地把皮袋往下压了压,微微一笑,接着道:‘还有一根灵须杖,也是金老爷赠于他的,他就随手往我老姑爷的墓上一插;还有,你知道前几年那个大妖怎么被困住的吗?’‘被你五叔一斧砍断了它的脊梁。’我大声道。她赞许地点点头:‘是啊,那大斧是我小慧姨赠给闫合的,她还有几把都割刀,也是冈邦、闫合、谢显,一人一把,都发挥了作用,而小慧姨和金老爷、小叔一样,一样生活,境界却不一样了。’我正不知怎么表达,她又表扬我道:‘你也不错啊,肯把族中宝书存放在小叔处,这一点很大气。’说着用手拍了拍我的皮袋,故作惊讶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道:‘是一件宝贝,小时候一个朋友送的。’‘哦,你朋友那么小境界就那么高,是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嘛。’‘叫十方连珠,可厉害了!’我解下皮袋,从中取出十方连珠,本来想炫耀一下的,忽然想到有什么不妥,就收住话头。她接过去一看,夸张道:‘哇,太漂亮了!’把玩了一会,瞟着我笑道:“这么好的宝贝,恐怕让你放我这儿玩个几天都舍不得吧?’‘谁说的?’我嘿嘿道。‘那就先放我这儿了?’‘我们反正天天在一起,你想看随时都行。”我又不傻,委婉回绝她道。她把宝珠放进我皮袋中,撇撇嘴道:‘天天挂在身上,和小孩子似的放不下。’‘才不是,喜欢不行啊?’‘哼,说得好听,那就让我保管二天试试。’‘也不是不行,可是凭什么啊?’‘要不我们做二个游戏,你要是输了,就让我保管二天,敢不敢?’‘谁怕了,什么游戏?’‘由你说。’‘我不知道。’她说出二个斗棋和猜谜的游戏,我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和她比了几场都输了,我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着急,和她笑道:‘这个你先会,肯定熟练,我当然赢不了你。’她也不恼,笑着问我:‘那你说个比法。’我脱口而出道:‘我们玩投石子。’‘比谁投得准?’‘是的。’‘也行,但是我知道你善长这一手,为了防止你作弊,我明天带二只草筐,我们到宁湖去,将筐放到水里,谁将石子投进去算赢。’‘呵呵,只要你能够,哪怕你将筐子放到天上去都行。’‘不要夸海口,天外有天!’她一扬手,一颗石子正打在树身上,我笑道:‘我若输了,宝袋让你保管一个月。’‘说定了。’
我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倒希望早点和她比赛,让她输得心服口服,自己也能在她面前挽回点面子。来日,我早早赶到大槐树下,和她会合,因为路远,我只好也让她骑上马,坐在我身后,她好像害怕,抱住我的腰,紧紧相贴,让我很不舒服。还好她说路上的时间正好学习,一边走一边教我背王书,我心思一少,便背得很快,也渐渐适应了和她贴近交流。我们二个有说有笑,来到宁湖边上,只往偏僻处走,不想惊动在此居住的基地队员和族人。她在马上已窥见一处隐蔽的地方,下来后便要前往,让我在原地等她,我问她要干什么,她不好意思道:“我要去小便。”我道:“我也要,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她烦道:“这也不懂,我们是大人了,男女要分开,除非亲兄弟、亲姐妹或者夫妻,我和你什么也不是。”我摸摸头笑道:“你想得真多,我妈妈还当着我的面小便呢。”“去,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说这个!”她笑着戳了我一下,边走边道:“不许偷看。”阿汤讲到这里,话有点乱,脸也忽然红起来,和高恨要求道:“这些就不讲了吧?”
高恨问他:“你平时不想这些?”
“不愿想与她有关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