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阳光,潮湿的空气,草叶上还有没蒸发的露珠,这是一个碧绿的季节。
钻出略微狭窄的帐篷,青鸾被眼前开阔优美的景色冲击了心灵。
姆加波纳的地形复杂又偏执,自己所在的神潭突击营在一片高大的森林中,那里障碍阻拦众多,茂密的树林不仅遮蔽了阳光,也压抑了视野。
而青鸾现在看到的是错落有致的山岭,茂盛水灵的植被,一片养眼的青草地让空气中也混合了很多不知名的芬芳。
这种怡人的景色,驱散了些内心的郁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青鸾的身形也如同吹过山谷的微风,轻盈而飘荡。
在爬上一片山坡时,刚刚愈合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可青鸾顾不上了,重新回到自然怀抱的她已经放飞了心情。
如果自己不能再飞向天空,那就让自己肆意的奔跑吧。
当然,跑还跑不起来的,青鸾两条修长的大腿因为有鸟爪的缘故,走路姿势也比较特殊。
双腿的膝盖高高提起,鸟爪蜷缩起来,再向前落下,整个动作上半身几乎不用参与,移动时除了双腿,整个身子平缓稳定,如果不是位置的偏移,很难发现她在行走。
这样的姿势给青鸾赋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感,就如同天客氏族是上等氏族一样,气质中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给人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重伤初愈的青鸾,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可当她迈开两条长腿,也把两个孩子甩在了后面。
“大姐姐,你慢点...等等我们...”
“大姐姐,你伤才好,不要走那么快啊...”
青鸾似乎很享受被人追逐的感觉,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孩子,脸上不知觉的挂起了一丝微笑。
她并没有停下来等待,而是微微加快了步伐,她的好胜心没有让她具备等待的共情,只有带头引领的冲劲。
她要登上脚上山坡的山头,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在床铺上躺了那么多天,她要尽兴,她要找回那熟悉的感觉。
很快,青鸾到达了山坡的顶端,她站在高地上,很罕见地回过头,看着还在下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爬坡的孩子。
伊察尔和克拉丘已经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急促的呼吸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立即往草地上一躺,开始大口喘气。
此时青鸾已经走开,她走向山头,她想从最高点俯瞰这一带的风景。
伊察尔喘了半天,气息才平缓下来,他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青鸾的背影说到:“哇,这大姐姐好厉害啊,从床上爬起来就能爬的那么高,速度还...还那么快...”
克拉丘揉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说到:“等会下山的时候,我们就抱着头滚下去,就不会再比她...比她慢了...”
“嗯,嗯...”伊察尔跪坐在草地上,心里想着下山时怎么超过青鸾,忽然他眼光瞟到草丛里还有个人,他推了克拉丘一把说:“嘿,你看那是谁?那是不是...?”
克拉丘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又躺了回去:“还能是谁,不就是阿塔嘛。”
伊察尔确认地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起来:“要是阿塔碰到大姐姐,她会说什么奇怪的话?”
克拉丘也来了兴趣,翻过身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谁知道她会说什么,她整天疯疯癫癫的,我们看看哈...”
青鸾走上山头时,也发现了旁边的草丛里还有个人,似乎是个米西雅的小女孩。
但她也没有特意去查看这个人,她急切地想要去浏览风景。
一阵微风适时的吹了过来,这片山谷里的薄雾被揭开,一切的生灵在这片自然环境中,绽放出自己最质朴的色彩。
轻柔的云卷悬挂在无边的天幕上,清脆的虫鸣从广袤的地壳中穿出,青鸾深深吸了口气,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
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己再也无法飞行,再也无法找回那熟悉的穿梭方式,心里随即暗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踩着草地走了过来,青鸾略微仔细地分辨了下声音,不是那两个孩子,她猜想,是那个之前就在草丛里的人吧。
那人的动静在青鸾身后停止了,那人也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青鸾身后。
青鸾感到有些奇怪,她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是一个岁数和自己差不多的米西雅族姑娘,脸上对着灿烂的笑容,正仔细端详着自己。
青鸾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她又重新看向远方,欣赏起这附近的景色。
身后的姑娘开始主动搭话:“你好,我叫阿塔。”
青鸾再次侧过头,“嗯”了一声,她不想太冷漠,更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的交流。
可阿塔又问到:“你也准备从这里跳下去吗?”
这话让青鸾略感诧异,她又回头仔细看了看对方,只觉得对方的笑容天真烂漫,似乎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青鸾依旧没有说话,但阿塔的话引起了她的警觉。
阿塔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她不停地往左右两边偏头,仔细端详着青鸾,又说到:“你真特别,尤其是你的头发,真漂亮!”
这句话戳中了青鸾的痛处,她的表情立即冰封冻结起来,就连欣赏风景的心情都没了。
她把头发捋了捋,尽量藏了起来,并快步沿着山脉走开,想要和阿塔拉开距离。
可阿塔紧紧跟在青鸾身后,又说到:“真美,能让我再看看吗?我见过支离破碎的水面,见过殷红喷涌的瀑布,见过腐烂恶臭的树洞,还见过碎裂尖锐的岩石。这些都和你的长发一样的美丽。”
青鸾心里一震,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她疑惑地转过脸,可看到的还是阿塔那张纯真的脸庞和质朴的笑容。
阿塔向青鸾描绘了四个她见过的场景,可青鸾一点也不觉得美丽,她只是觉得有些恐怖。
阿塔靠近了青鸾并说到:“这些都是在混乱中的尝试的产物,可你不能否认,都是美丽而又独特的。”
说着,阿塔向青鸾伸出了右手,看样子,似乎是捏这什么东西要给青鸾。
青鸾紧紧地盯着阿塔,不知为什么,她内心没有没有拒绝,也向阿塔伸出了手。
阿塔微微一笑,手指一松,一件物品掉落在了青鸾手上。
随后她转身离开,向着远处蹦蹦跳跳的走去,嘴里还哼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青鸾一直目送着阿塔离开,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人提到她受损的秀发。如果是平常的安慰,还无法触动青鸾的内心,可阿塔一段不着边际,看起来还带有些挖苦意思的话语,居然让青鸾的内心生起了不一样的情绪。
自己的断发或许,真的没有想象中的丑陋。可这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亚姆加姑娘,为什么会说出四个诡异的场景?她有过怎样的经历?
青鸾摊开手,看到阿塔递给她的东西,是一颗水润晶莹,散发着茵茵绿色的石头。
这颗石头的颜色几乎和周围的草地一致,要是掉在地上肯定就找不到了,但此时,青鸾把它托在手中,这颗石头居然生出一股动人荧光。
“大姐姐...”伊察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青鸾回过头,看到两个孩子跟了过来,她友好地冲两人点点头。
“阿塔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胡话?”伊察尔小心地问到:“她总是那样疯疯癫癫的,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吓人的问题。”
青鸾略一思考,摇了摇头。克拉丘说到:“大姐姐,你的伤才好,不要走太远,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妈妈又要骂我们了。”
想起蒂瓦莱的大嗓门,青鸾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跟着伊察尔和克拉丘,慢慢地从山顶上返回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