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空中,韩康传了周璧最后的神法,又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徒儿,你我师徒一场,我教你的时间最少,如今还要你做种种为难事,说治你的腿病也只暂时缓解了,没有根除,真是亏了你,我这做师傅得不称职。”
“你若怨我就怨我,只是别太为难自己,若实在不行,当以保命为主,其它能舍得都舍了。万万不得做出为虚名,而身死不悔的事情。好徒儿,我虽不在你身旁,却日日心里记挂着你。”
周璧听得心酸,跪着大哭道:“师傅——纵一日之师恩,徒儿终生也难报——”
金长庚、银北冥安慰他一阵,扶他起来。
韩康道:“好,此间事情一了,今后便看天意了。我们也能放心走了。”金长庚、银北冥也点头。
周璧便携着大宝、小宝一起跪下,给韩康、金长庚、银北冥磕头送别,被一一扶起来,又攥着他们的手,心里真舍不得,嘴里又说不出话来。
抬眼望四下,此时正月明,今夜不多不少正是十五望日,眼见明月如轮,浑圆似盘,清辉洒天地,明光耀四野。
师徒四人望着这月,都不禁悲上心头。
金长庚轻吟道:“天上月浑圆,地上人分散,如何天上地下不一般?问天天不知,问地地无言,一行清泪藏心间。”
银北冥吟道:“好大月,世间多少人看?几家欢乐几家怨。天道早无情,那管甚,玉轮前,银盘外?愿君莫悲切,看风轻,学云淡。”
韩康吟道:“素月圆兮人不久,天苍苍兮鬓不青,情在心兮苦难离,如何道兮如何道!”
周璧吟道:“玉魄悬如轮,明光殊可亲。我欲乘风随月归,月影清难追。可叹世上人,得时不知真味,离去久难寻。”
“旧事犹在眼,割心难比悲。一别今日或永别,唯有人独立。梦里跨关山,能逐几点音声?恐梦也不全。”
听周璧吟完这一番,师徒四人都不禁落了泪,只有大宝、小宝听不懂其中意思,但见得四人如此,也都觉得心里悲痛,哭起来。
金长庚叹道:“得时不知真味,离去久难寻!是呀,是呀。”
师徒四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秋风夜寒,露水飞霜,更增加了这悲伤,这一夜,冷得、悲得他们心里颤抖。
真正圣人,必将无喜悲、无情,看生死为一物,齐泰山、介子为等大,此等人物自然不因至亲离别而悲伤。
不过,为真正圣人者,天下暂无,不是圣人,而强求圣人之事,必定是虚伪、扭曲本性,反而为害。故修士处事,当顺本性、因本情,悲便悲,哭便哭,不加以虚伪掩饰。悲不哭、乐不笑者,若非真圣人,那便是虚伪做作之辈,永难得真道。
此时,师徒四人连带大宝、小宝一块大哭,哭得尽了,这才收泪,重整精神。韩康、金长庚、银北冥再不拖延,和周璧挥手道:“去也,去也。”转身就飞天走了。
周璧送完韩康、金长庚、银北冥离开,正觉得风萧萧兮秋夜寒,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心中悲伤,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