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人的吵闹声从东窑里传出来。
“你咋?和俺娘说句话你也要管,你管得没管的了?“
一看,原来是三叔的儿媳妇追着三婶的身影喊出窑来。
“俺管不了你,你想上天的?你有甚了不起?“三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甘示弱。
“上天?你上天俺不管,俺还怕给你成了绝门哩。”
这儿媳妇话里有话,一跌一跌地被人拖住,冒唾沫的嘴却尽力地往前探着。
有好些人不自觉地看着易天禄他爹。在这个家,他爹是最大的长辈了。
他爹把吸剩的烟头摁灭,他闭着眼睛,转了下身子,把屁股朝了一边。
三叔把还要斗嘴的三婶推进西窑,压住了阵势。这时,儿媳妇却抖开了赫赫威风,腾云驾雾,撑腰挽袖,矛头直指三叔家的三代祖宗,后被人拖回东窑。
院外面拥满挤眉弄眼、交舌撮襟的男男女女。有不少是地里下来的青壮年,也放了手中的农具凑过来。
好像是事前约好似的。十一点不到,大门前齐簇簇聚了十几个男劳力。
他爹走到易天禄眼前说:“去叫你三叔。“
在我他爹的示意下,三叔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围观的人群有些骚动。
三叔开始向人群发话:
“大家伙们,我自小来到咱村,多亏我爹抚养成人。在场的大叔大婶,哥哥嫂嫂,大爷大娘,我平时多有冒犯之处,望能得到大家的谅解。
说完,很大方地散出一排带嘴香烟。
人们却没有动身的。有三五个人低头交耳。
“咋个帮法?“有人冒出一句。
“老规矩,凡到者每人两盒烟,咋样?”
三婶从里屋走出来,指着前面的小四说:“给你两盒烟,小四,你干不?”
小四还在犹豫之际,被三婶连拉带扯弄出人群,三婶火辣辣的眼光在他脸上烧了一下,“咋?”
“俺,俺干。”
三婶站在三叔面前把视线扫向人群。
易天禄听见人群中有人不高不低地说:“小四这小子,晚上串门子的功夫没白搭。”
三婶如孙大圣火眼金睛一眼就扎住了说话的小伙子。
“六子,你小子口里含了火蛋不是?咋,出来说话呀!”
巾帼英雄般的三婶说了不少理直气壮的话,但却仅仅争取到一个小四。
“他三叔,你说话的口气好硬呀,照你这说,俺们是吃饱了饭撑的,想给你家抬死人,这么热的天,你不怕臭气熏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