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母担忧,她之前看着账本叹气,是因为还未找到良,而她的两个哥哥为了争夺继承权,不断地对她施加压力,迫使她做出选择。
“......”沉默中,良陷入了深思。
晚膳的余香仍在空气中弥漫,但良的思绪已经飘向了即将到来的姥爷家的会面。
“不论怎么选择,娘都支持你。”
“嗯......”
看着良与满穗一同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的转角,良母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心中感慨万分,孩子虽然独立,但仍然保持着对她的尊重和关心,总是及时告知自己的去向,以免她担心。
房间内,满穗坐在良的身旁,她轻松地晃荡着双脚,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良爷,娘刚刚说站队是什么意思?”满穗好奇刚刚的话语。
良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我那两个舅舅,为了比拼谁能继承家业,在不遗余力地拉拢身边的力量。我推测,现在两边估计势均力敌,接下来就看谁能拉拢我这个商会了。”
沉思片刻,良心中暗自思忖。
‘商会中的坏账,多半也是他们之间竞争的副产品。’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满穗牵扯进家族的复杂事务中。
满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良的衣袖,眼中满是期待。
“原来是这样,那良爷,我能跟着去见姥爷吗?”
良思索着,是否要让满穗跟着去。
‘跟着去吧,这是迟早的事,免得姥爷给他安排什么婚姻。’
他现在可是26岁的大龄未婚青年,这样的年纪在家族中已不多见。
‘不过,姥爷应该早就知道这事。’
良心中明白,祖父那边也要去一趟,免得也被安排婚事。
“跟着去吧。”
良最终决定,让满穗陪同自己前往。
这样可能会引起街坊的注意,甚至可能传出一些奇怪的谣言。
‘倒也无所谓了,只是一些谣言而已。’
良心中暗想,他更关注的是如何利用这次见姥爷的机会,借助家族的力量,为自己在商会中的立足和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满穗听到良的决定,高兴得哼起了小曲,她的心情就像这欢快的旋律一样,轻盈而愉悦。
良静静地听着,发现这曲调似乎是之前影子戏的旋律。
......
次日,辰时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正门外等候的马车上。
崔管家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他站在马车旁,精气神十足,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迈的管家。
在后院的花园中,山水相映,亭廊曲折,良和满穗正坐在亭中的石桌旁。
良手中捧着一本《青楼韵语》,这是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的册印本,书页已经微微泛黄。
良翻阅这本嫖经,并非出于对风月场所的向往,而是为了在青楼中谈事物时能够自保。
青楼女子风情万种,却也手段高明,他需要了解其中的门道,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缠。
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不是为了欣赏那些诗词歌赋,而是为了学习那些行为准则。
这些行为准则能有效避免被青楼女子缠上,保护他的清誉和自由。
良的父亲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他,要想不被青楼女子缠上,关键在于先理解她们的心思,然后巧妙地避开。
良父在商海沉浮多年,为了谈生意,也去过不少青楼。他总是保持着足够的风度和持,不让任何女子有机会接近。
他的这种举止,在当时的商贾中也是少有的自持。
满穗坐在良的一旁,虽然疑惑良为何要研究这样一本书,但知道,良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道理。
她正专注地抄写着诗文,她的字迹随着时间的积累,慢慢变得端秀而有力。
身旁跟着的是池仁,以及小青,也就是昨日跟着的丫鬟。
在他们身旁,池仁和小青静静守候。池仁,经过昨日的事件,已经被崔管家慧眼识中,从远处的跟随者变成了良的贴身护卫。
他的职责变得更加重要,而他的月钱也随之有所增加。
小青,也就是昨日跟着满穗的丫鬟,今天依旧随侍在侧。
她比满穗年长一些,举止之间透露出一种稳重,显然是在府中受过良好的训练。
昨日,良心中已有计划,想要安排池仁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今日还未等他开口,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化,良对崔管家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随着时辰的推移,崔管家估摸着时间已到,便缓步走进了后院。
“少爷,小姐,时辰差不多,该出发了。”
“嗯。”
良简洁地应了一声,随后起身,将手中的书放下。
这之后自会有下人来收拾。
满穗刚刚写完一个字,她的笔触在宣纸上留下了娟秀的痕迹。
她抬手,优雅地将毛笔归于砚台之上,多多少少有了文人的风范。
随着良和满穗的起身,崔管家在前引路,良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显得沉着冷静。
一日下来,满穗的仪态,已经在良母的悉心教导下,初具端庄。
小青,作为满穗的贴身丫鬟,并没有跟随出行。在良和满穗离开后,她便开始了细致的收拾工作。
一行人缓缓步出了后院,向着正门的马车行去,
马车上,良心中说不紧张,是假的。
毕竟,即将见到的是20多年未曾谋面的姥爷,那种血脉相连却又相隔多年的复杂情感,多少会让他感到一些紧张。
这种紧张,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自于对姥爷个人的畏惧。
毕竟,姥爷不仅是家族的长辈,更是这两日监视他的存在。
良估计,自从他回到扬州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姥爷的监视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