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歧大感悲凉,回望来路,却只见倥偬山野,没有了商道,也没有了城池,根本不知所处。
他茫茫然站起身来,好在骨刀还紧握在左手之中,没有遗失,包裹也还挂在背上,没有跌落。
左右观瞧,依旧不知所处是何处。
索性再没了那朱天舟的身影,危机暂时解除。
这一切,全得力于猛虎。
可惜它已活活累死,再也不能为骆歧代步。
骆歧大感怅惘,寻来一堆碎石,将猛虎的尸体掩埋。继而观星辨向,寻了南方走去。
一路行,一路走,忽觉肚饿。当下自怀中取出骨笛,吹曲唤来了兽群。
杀了一只野鸡,点燃了篝火,烤炙了吃。
待得吃罢,继续南行。
山野之中道路难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东天依旧不见破晓。
身外尽是绿竹,骆歧再取一截竹杖,将骨刀放入其中。
继而走出竹林,恰见一条小溪蜿蜒流过。
溪水叮咚,很是甘甜。
清洗了一番后,暗思:“该去哪里?”
“还是要先寻到二弟与四妹。”
换下了破裂的青衫,穿上了包裹之中的黑衣。想了想,易容成一个花甲老者的模样,满头白发,身躯佝偻。
竹杖也在火堆上杀了青,略显枯黄之色。
一切毕了,骆歧才继续踏上南下的道路。
行行走走,山林渐疏,忽而数点黄光自远天的林木缝隙中亮起,在夜风的吹拂下,仿似一颗颗黄豆,飘摇不定。
骆歧眉头微蹙,心想:“是不是那人?”
转念又想:“应该不是,朱崖三雄只剩其一,便真追来,也只可能升起一堆篝火,不会那么多。”
当下轻脚前行,待得临近篝火,东天已起白亮之色。
骆歧放眼瞧去,但见影影绰绰,围聚在五堆篝火旁竟不下五十人。
有老有少,最多者是腰悬长兵的劲装武士。
火堆燃烧在一条两丈来宽的商道旁侧,边上有马车十数,上多重物,很显然是一队行商之人。
骆歧粗略看去,无有相识的面孔,暗道:“也不知我现在身在何处,是天南?还是俗世三州?”
又想:“何不前去问问路径?”
转念再想:“不妥,我仇家太多,万一被识破了身份,又多灾难。”
思思想想,终究暗道:“还是先跟在他们身后,看看能不能从言谈之中听出现下所在何处。也好过似没头苍蝇一般,在山野之中乱闯乱撞。若一不小心闯入了朱崖山境,岂不糟糕?”
当下悄没声的立在林木之中,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气力饱满,经络舒泰。
暗查体内,依旧如常。
忽听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商队中吆喝起来,大意是在呼喊众人上路。
骆歧听那声音很是耳熟,但想来想去,终究不知在哪里曾听到过。
当下也不再深究,跟着商队,蜿蜒向南方走去。
商队在明,他在暗。商队走的是商道,他走的是商道旁的密林。
不知不觉,午牌已翻,艳阳正浓,骆歧又听到了那苍老的声音响起:“先休息休息,下午加快些脚步,晚上许能去到游县。”